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天使的侧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谁说公主不坚强 【作者】白暮霖 【书籍简介】 天啊!她真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明知男人都是禽兽,根本无法做好自我控制 她只需要享受众星拱月的快感,什么也不必付出 偏偏遇上他就没辙,还很丢脸的对他一见钟情 连拐带骗的带回家,展开甜蜜的同居生活 即使他因车祸变得不一样,她依旧爱得无怨无悔 只要能长相厮守,要她照顾他一辈子也没问题…… 没想到这回踢到铁板,付出真心却换来绝情的对待 他说不玩就不玩,将她彻底利用之后便不告而别 直到他高高在上的身分曝光,才发现最笨的人是她 不但表错情放错电,硬是把陌生人当真命天子 如今只能自认倒霉,毅然决然切断与他的一切关系 默默守着他不知道的「小秘密」,追寻另一种幸福… 第一章   触目的红色灯箱挂在白色的墙上,白色字体写着“手术中”,偶尔灯光跳动时,坐在墙边椅子上的纤弱身体也会跟着弹颤一下。   终于,红灯熄灭,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率先走出来。   女子连忙迎上前,“医生,他怎么了?”   医生拿下口罩,注视着长相清灵的女子,以世谷眼光来看,她十分美丽,却有些地方不对劲。   “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男朋友。”   医生点头,男的俊帅,女的美丽,如果站在街头,肯定能吸引许多羡慕的眼光。只可惜……   “手术十分成功,只是车祸撞击下,病人的头部率先着地,经过精密仪器的检查,脑部有些血块,这要观察术后的状况,目前比较担心是他的昏迷指数只有三,这三天是关键期,你可以陪在他身边,尽量跟他说话,看能不能增加病人的求生意志。”   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她拼命压抑,没有哭出声。   医生看了,说不出要她有心理准备的话。   “医生,谢谢你。我可以看他吗?”   “等会儿护士会推他到加护病房。”   “谢谢。”   医生转身离开,直到电梯前,一起参与手术的护士才开口。   “郑医生,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她,就算病人好了,心智也有可能受损?”   郑医生摇头,“病人是外国人,现在又是危险期,他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说得太坦白,她吓坏、跑掉怎么办?”   病危异乡,如果身边都没有任何人陪伴,面对死亡是有点凄凉。护士明白郑医生的意思,漠不作声,跟着走进电梯。   加护病房里,女子向护士道谢后,缓步靠近病床,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原本应该神采飞扬,现在戴着氧气罩,虚弱的喘息,连胸膛的起伏都几不可见,她轻轻的将手放置上方,居然要这么贴近才能感受到,泪水再度决堤。   “雷,你骗人!你……明明说去买个东西,很快就会回家。我们家不是在医院里啊!”她泣不成声。   整夜,她在他耳边呢喃,从哄孩子的柔声转为娇嗔,有时语带威胁,最后又以哭泣结束,如此不停的重复。   三天关键期,她尽量不离开他身边,就算回去整理衣物,也在一小时之内赶回来,每小时都帮他做脉博记录,药品及注射的时间也十分注意,甚至用湿毛巾帮他擦拭手脚。   巡房的护士看了,都不忍心。   “医生,他今天的状况如何?”看着郑医生收回听诊器,她满含希望的眸子直视着他。   郑医生有点承受不起。唉!美女就是杀伤力强。   “白小姐,短短三天,你瘦了不少,照顾病人很重要,自己也要顾,千万不要病人醒来,你却累垮了。”   白净莲点点头,“他今天的状况好吗?这是我做的血压和脉博记录。”彷佛乖学生,她连忙奉上笔记本。   郑医生仔细察看一遍,“他的复原情况不错,没有任何并发症,伤口虽然有点发炎,但都还算正常,昏迷指数也上升到五,现在就要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这是三天来首次听到最乐观的说法,白净莲粉色的嘴角微扬。   郑医生看傻了眼,美人一笑倾城,原来就是指这模样,眼眸泛着泪光,熠熠生辉,恐怕星月也要靠边闪,更别提粉色唇瓣漾出的笑花,有如桃花迎春,让看的人全身舒畅。   护士发现医生失态,连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白小姐,我听说你跟他是在西班牙认识的,谈起异国恋情,然后他就跟着你回台湾生活。”   白净莲双颊浮现动人的嫣红,双眸变得迷蒙。   “我们是在奔牛节认识的……”   眼前白色的薄雾渐渐散开时,她看见那天穿着浅蓝色连身裙的自己……   托国际大学交流会议之赐,白净莲代表学校出席今年在西班牙举行的会议,也终于一偿夙愿见识到奔牛节,每年七月在潘普罗纳举行,纪念圣佛明保护神的活动之一。奔牛活动从距离斗牛场八百二十公尺远的牛栏开始,牛只往斗牛场方向狂奔,历时只有三分钟,穿越两条街道、两个小广场。   此时她就站在其中一条街道上,放眼望去,有各色人种,金色、红色、灰白的头发,几乎看不见熟悉的黑色,她不停的叨念,恨自己矮之外,更恨这些老外,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炮声响起,宣告西班牙疯狂的奔牛活动开始,栅栏随即打开,一只只发狂的牛开始向前狂奔,人群的躁动让牛只更加怒红了眼,有时不驯的撞击着安全隔板,引起众人大声叫嚣,有的挑衅,有的惊恐。   白净莲紧张不已,想挤向前。她什么都看不见啊!   她是要来看牛,可不是要来看人的后脑勺,蹲低身子,她仗着自己轻盈的体态,一会儿钻过左侧,一会儿绕过右侧,好不容易挤到大会设置的隔板前,听着逐渐接近的声音,她压在胸口的小手也开始发颤。   这时,一对牛角出现了,牠低着下颚,利用自己的角做武器,企图功击任何跳在牠面前阻拦牠的路的人们,有力的四肢在奔跑时,不停的踹动着跳出来抓住牠的角的人,牠 是领头牛,也是这群牛的王。   白净莲屏着气,丝毫不眨眼。好壮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只透过书本和电视,怎么有办法领略那股震撼!   气势磅礴的牛只狂奔而过,扫过面容的凛风夹着尘土让她睁不天眼睛。   这时,各种语言充斥在她耳边,不懂和懂的都有。   危险,快跑啊!   什么?   她睁开眼。   啊!一只笨牛居然朝着隔板示威,鼻孔喷着气,几乎扑上她的脸孔……   白净莲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感觉肩膀被一股力量往后拉扯,随即传来巨大的声响。   她跌坐在地上的同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牛重击隔板之后,继续尾随同伴往前狂奔。   “你是白痴吗?牛都冲过来了,还不离隔板远一点,如果想死,你可以走远一点,别用这么蠢的方法。”一阵英文怒骂大声响起。   白净莲瑟缩着肩膀,泪水同时滑落脸颊,不但腿软,甚至发不出声音,呜……她还活着。双手环抱胸前,她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好奇。   “你还坐在地上干嘛?站起来。”男子发现她赖在地上,不禁皱起眉头。   “我…… ”   “说什么?大声一点! ”妈的,这里这么嘈杂,怎么听得见她那细如蚊蚋的叫声?   “我腿软,爬不起来。 ”白净莲涨红着一张俏脸,抬头大喊。好丢脸!恨死他了。   男子怔忡的看着雪白的小脸嵌着琉璃似的黑瞳,写满倔强,贝齿紧咬着下唇,他的心跳瞬间乱了一拍。该死!他的下腹窜过一阵热流,色狼的行径让他又低声飚出一段脏话。   会骂脏话了不起吗?脚软也不是她愿意的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住。   她如果现在哭,岂不是让人看得现扁?   他伸出双手,圈圈她的腰肢,轻而易举的让她站起来,同时也讶异于她的体态轻盈,不盈一握的纤腰更与他交往过的丰腴型女人不同。   “你还好吗?”   恶声恶气突然变得温柔,让白净莲梗在胸腔间的委屈涌了上来,不顾形象的大声哭道:“哇!好恐怖。”   雷一愣,没料到她居然会哭出来。刚才不是还咬着唇,倔强得不肯示弱?怎么才一眨眼……他发现周遭的游客开始指指点点。   该死!   “你不要哭了。”   回答他的是更大的哭声。   周遭的议论声更大了。   雷拧着眉,“好了,你不要哭了,你到底要怎样才不哭?”   “我要吃冰淇淋,香草口味的。”白净莲抽抽噎噎的说。   雷翻个白眼,什么天使?根本就是恶魔!   “好,我去买。”   白净莲拉着他的衬衫,“我也要去,你不可以跑走。”   以小人这心,度君子之腹。雷决定随便她了,走向一旁的冰淇淋摊位,他是救命恩人,哪有让救命恩人请客的道理!但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就掏钱出来,虽然冰淇淋不值什么钱,但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拿去!”雷将冰淇淋塞进她的小手里,转身想走,却发现衣服的重量仍在。转头一看,她果然还拉着他的衣角,“你想做什么?”   “你对西班牙熟不熟?”   “问这个做什么?你迷路了?”老天?看她粉色的舌头添着冰淇淋,视觉的刺激让他迅速反应在生理上。“如果迷路,去问旅游咨询中心,你在路上随便问人,小心被拖去买了都不知道。”   这是真的,奔牛节是西班牙三大节庆之一,吉普赛人混在人群中,每天有几千几万个人的护照和钱包不翼而飞,更别提人口拐骗,她又一副白嫩可口的模样……   雷皱起眉头,越想越替她担忧。   该死!他干嘛替她担忧?   “手放开!”   “我们结伴走,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是游客。”   “这条路上百分八十都是游客,你可以找别人。”   “我长这么漂亮,游伴不能随便找,这样会有危险。”   “跟着我就不危险?”   “男人都是禽兽,唯一的差别就在于能不能控制自己。”白净莲转而勾住他的手臂,同时饱含兴味的盯着他的下身。   一连串的脏话再次脱口而出。   短短三个礼拜的相处,白净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沦陷情海的速度会这么快,她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到大习惯了众星拱月的感觉,早已看透男人这种低等视觉动物,要无怨无悔的付出是不可能的事,结果,她却败在他手上,不止答应让他陪着自己回台湾,甚至就在自己租赁的套房开始同居生活。   或许应了莎士比亚在仲夏之梦写的:真实的爱情途径永不平坦。   白净莲帮他擦拭完手指,也为今天割下句点。   “你睡好久,为什么还不醒?难道你想当睡王子?”她轻轻的吻过他的唇,“你一直说我是你的公主,那么公主吻你,你应该醒过来吧!”   “躺这么久,你的骨头都懒了,连皮肤也变白,再过一段日子,你会比我还白吧!届时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白脸了。”   她忍不住笑出来,却差点连泪水都夺眶而出。   “本来我们说好,我申请到美国念书,到时候你要陪我一起去,可是现在已经六月,早就来不及申请学校。不过我有去参加口译的考试,你要不要我留在台湾一段时间呢?”   白净莲拿起棉花棒,沾着水,湿润他的唇瓣后,又掏出口袋里的玫瑰护唇膏,轻轻帮他涂上一圈。   “很香吧!是你最讨厌的玫瑰味道,谁教你睡得这么沉,所以不能怪我用我喜欢的口味。”   她轻轻趴在他的怀里。   “我要回去准备,等会儿还要去学校一趟,我想找份翻译方面的兼差工作,你会觉得我不上进吗?当初我还告诉你,我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可是我现在只想陪在你身边,你知道的。”   泪水滴落在他浅绿色的病人服上,留下一圈水渍。   又破功了,本来决定不再哭的,笨蛋莲!有什么好哭的?!   “不过我的愿望只是延后实现,我要等你陪我,你答应过的,会站在一旁帮我加油打气,你不可以骗人。”   她抬起头,向前轻轻咬了下他布满胡渣的下巴,粉嫩的脸颊才稍稍磨擦,就留下红痕。   “好刺!我明天带刮胡刀来,这回你不能再阻止我了。”她故意露出坏坏的笑容。   一会儿,白净莲将换洗的衣物收拾好,才走出病房,就遇上护士。   “白小姐,这是这礼拜的帐单,要麻烦你到柜台缴纳。”   白净莲接过帐单,身为外国人,他没有办法享受健保补助。医疗费用几乎花光老家给她出国留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最慢什么时候要缴清?”   “星期三以前。”护士知道她是一名学生,也听过她的爱情故事,这笔无底洞似的医疗费用就算花了,也不知道人能不能清醒,她又还这么年轻……“白小姐,你……这些话或许我不应该说,但是你要不要回家考虑清楚?他是外国人,你们才认识几个月,这样为他牺牲值得吗?”   “谢谢,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无法松开手。白净莲转身离开,脸上的微笑显得十分脆弱。   隔天,白净莲领了钱,来到柜台缴纳医疗费用。   她不知道下一次要缴的医疗费用该从哪里来,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窘境,她有点心慌。   拿着收据,她走进病房,又是静悄悄的。   她靠近床铺,试着扬起嘴角,眼睛却忍不住蒙上一层薄雾,振奋着嗓音说道:“早安,我来看你啰!今天比较早,因为等一下我去面试,你要不要祝我顺利?你睡这么久,还不想醒吗?”   好吵!他忍不住想抗议,以为自己大吼,却发现那个恼人的声音仍然不停的穿过耳膜,敲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好痛,他有做错什么吗?不然为什么这声音的主人要一直打他的头?   他不停的躲,却怎样都躲不开。   “哇,你的嘴唇好干。”白净莲拿起水杯,倒了一杯白开水,用棉花棒沾湿他的唇。   冰凉降低了头脑的痛楚,他渴望更多,却发现自己四肢沉重,想要抓住那个冰凉的东西,却连指头都动不了,怎么会这样?   白净莲帮他沾湿嘴唇后,才收起棉花棒,便发现他的睫毛轻轻抖动。   她屏住息气,下一刻就跌落黑洞似的眸底。   这是真的吗?她会不会是作梦?   泪水滑过脸颊,她捣住粉唇。   “水。”他的嗓音干哑。   她仍然无法由震撼中恢复,只是呆怔的看着他。   护士正好推门进来,马上按下叫人铃。   这简直是奇迹,昏迷指数一直无法升高,医生几乎要判定为植物人的病人,居然躺在床上两个月之后无预警的醒过来。   消息很快的传遍医院,为重症病患的家属带来一丝希望。   但在经过详细检查后,医生却告诉白净莲另一个青天霹雳的事实。   “郑医生,你刚刚说的……可以再说一次吗?”   “白小姐,我很抱歉,你没有听错,脑部结构本来就很复杂,我之前说过他的心退步,目前大概是六岁左右,当然,这部分的问题也相对会影响记忆区块,所以他会失去部分记忆,但确切失多少,要观察才知道。”   “如果动手术会好吗?”他才几岁,她不能让他的心智一辈子停留在六岁。   “如果要动手术,台湾目前没有这种技术,除非到美国,但医疗费用恐怕是天文数字。我比较建议顺其自然,这种脑压造成的失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消失。”   “但是要多久不知道,对不对?”   “我恐怕没有能力提供时间表。”郑医生看着她越显苍白的脸孔,有些不忍,“还是我帮你联络相关单位,我们知道他的国籍,可以向他国家的社福单位求助。”   白净莲摇头,“他曾提过,他在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最亲密的人,我不能把他丢着不管。”   “白小姐,你还年轻,这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站随即被打开。   一名护士略显狼狈的探头进来,“郑医生,病人一直吵闹着要白小姐,我们压不住他了。”   虽然病人只剩六岁的心智,但他可是大男人的体魄,虽然躺在床上两个月,但人的潜力不可轻忽。   “郑医生,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还是决定跟他一起。”白净莲朝医生弯腰致敬后,迅速离开诊疗室。   “郑医生,你喜欢白小姐啊!”护士天外飞来一句。   郑医生立刻乱了手脚,尴尬的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翻着桌上的病历表,“医者父母心,Miss陈,你别乱猜,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就不好。”   “ 喔。”Miss陈走了出去,然后再度探头进来,“郑医生,你的病历表拿反了。”随即关上门。   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二章   白净莲打开简陋的铁门,推开木门后,示意后头的人进来.   丧失记忆的他,很多行为都让她不习惯,例如,明明身高一百八二廿,却硬缩着肩,每次都要她提醒,推推他的肩膀,要他抬头挺胸。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还记得吗?”   一房一厅一卫,典型的小套房,他踩点在门边的踏毯上,一眼就看遍所有的角落。   “好小。”   确实,他一进来,几乎把房间挤满。   “住小一点,我们的心才靠近呀!”这句话是他说的,只是他忘记了。   心智只有六岁的他,听不懂,不对,应该说他对于中文只在听和说的阶段,本来就不擅长,他的母语是英文,还是标准的英式英文。   “肚子饿了吗?”   雷点点头。   她牵着他走向屋里唯一的沙发,“你在这里坐着,我煮你最爱的肉燥给你吃,好不好?”   “肉燥。”他学着她的发音。   白净莲点头,当初他第一次吃到时,惊为天人,也是这么重复着,或许他吃着,吃着,可能下一秒就恢复正常。   她笑自己的天真,却明白最简单的安慰才能支持她走过这些困境,她不能倒,她还要照顾他,要跟他牵着手一起走入人生路。   六岁的人生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吧!她忘记自己六岁时是什么德行,不过应该没有一刻静下来,爬上跳下,就跟跳蛋一样,也可能捣蛋到让人想尖叫。   她煮晚饭时,偷空注意他,发现他真的乖乖坐在沙发上,唯一动来动去的只有脑袋,与她四目交接时,还会迅速移开视线,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童年?   半个小时之后,她将晚饭端到客厅,用茶几代替餐桌。   “吃饭了。”   粒粒饱满的米饭均匀裹着咖啡色的肉汁,泛着晶莹光茫,散发出勾人唾液的香气。   白净莲为他准备了汤匙,扬起一抹笑,鼓励的说:“吃啊!很好吃喔!”   然后带头示范,她用筷了扒一口饭菜进嘴里,大口咀嚼。   “我也要用那个。”滑动的喉结显示他不停的吞咽口水,却不忘自己的坚持,他指着她手上的筷子。   “你不会用。”他一直是汤匙,筷子并……对了!白净莲拿来一双小叮当的卡通筷子,递给他。   果然,他用筷孖将米饭拨进汤匙里,再送进嘴里,虽然动作比较迟钝,但习惯没有变。   只是简单的发现,却莫名的给了她信心。依他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一直维持六岁的心智。   傻净莲,你当初爱上的不就是那阔达的态度,虽然失意,却绝不失志的模样,跟她讲话有时刻薄得让人想海扁他,但该大器的应对时,却又教她打从心底折服。   “你为什么哭?”雷停下筷子,“饭很难吃吗?那我们要不要交换?”他觉得很好吃啊,好吃到甜头都要吞下去。   白净莲抹干泪痕,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饭不够咸。”啊!好蠢的借口,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是,他怎么可能听得出来?   雷听不懂,却记在心里。原来不够咸时,就要用眼泪来调味。   她的存款即将告罄,之前一接到有公司找上门急需口译人员,二话不说就同意接案,也因为仓卒,所以喂饱雷后,只好将他关在家里。   四个小时后,她安顿好客户回家,看见流理台上全是蛋液,而他的脸上全是面粉。   “我肚子饿了。”   白净莲听着他委屈的声音,忍不住大笑,甚至拿起数位相机,拍下他的狼狈模样。   “如果哪天你恢复心智,要拿出钱来赎这些照片了。”笑得肚子好痛,但他还是拿毛巾帮他擦试。   最后她先做简单的蛋饼让他止饥,再帮他洗了头发,身体由他自己边玩水边洗,她则开始准备晚餐。   他洗完澡走出浴室时,发现客厅的灯全熄了,只剩微弱的烛光。   “今天是你清醒后离开医院的第一个夜晚,我们来庆祝一下吧!”白净莲席地而坐,脸上泛着柔光,尽展绝色。   她朝他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在路上买了蛋糕,来,许三个愿望,把蜡烛吹熄,这样愿望就会实现哦。”   他傻愣的坐在地上,有点不知所惜。   “你没有许过生日愿望吗?”她注意到他的动作十分笨拙,和中午拿汤匙,筷子时的状况不同,于是轻轻的抓住他的双手,“要这样合掌,闭上眼睛,低估可以说出第一、第二个愿望,接着睁开眼睛,说出最重要的第三个愿望,大吸一口气,把蜡烛吹熄。如此一来,愿望就会实现了,懂吗?”   雷照做,闭上眼睛,“我希望……希望不要再生病,第二个是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讨厌下午自己在家里,有种被遗弃的感觉,甚至窗外都天黑了,她却还没有回来,恐惧让他想要找事情做,所以才会从冰箱里拿出蛋和面粉,他想为两人做晚餐,就像她中午那样。   “对不起。”白净莲知道自己不该将他留在家里,尤其他的心智退化到只剩六岁,这有潜在的危险性,所以她已经想到方法,“下次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雷微笑,误会了她的意思。“第三个愿望送你。”   “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什么意思?”听不懂,但雷懂得‘永远在一起’这五个字,所以跟着笑得更灿烂。   原本刚毅的轮廓全柔化,此时的他不再紧绷,不像以前,就算笑着,眼底却有无法抹去的阴郁。   “你长大就会明白了。”或许现在这样对他而言不全然是坏事,她的指腹轻轻抹过他的眉间,那凹陷真的不见了。   他现在是真的快乐,打从心底快乐。   睡眼惺松,雷不明白为什么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   白净莲帮他换上白色T恤,胸前大大的米奇咧着嘴大笑,滑落额头的几绺黑发让他看起来十分稚气。   她将早餐放在桌上。   他昏昏欲睡无意识的咬着烤吐司,连果酱也没有涂。   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好可爱!   当然,可爱这两个字跟以前的他绝缘,现在却很适合,连以前偷偷买的T恤,他现在穿起来也很适合,可惜今天她要去工作,必须穿得正式,否则拿出她的米尼T恤竟然是情侣装,走在街上多甜蜜。   “吃完早餐,如果你还是觉得困,可以到对面王奶奶家睡觉,好不好?”   雷揉着眼睛,摇摇头,“我要留在家里陪你。”   “可是我要出门工作呀!”   一盆冷水兜头倒下,雷瞬间清醒,口齿清晰的说:“你昨天明明答应不会把我留在家里。”   “所以我找了王奶奶照顾你啊!王奶奶是这房子的房东,她人很好,有时候会送我们一些蔬果鱼肉,你去她家要有礼貌,不可以捣蛋喔。”她的口吻好像在哄孩子,因为知道雷有鸭宝宝的习性,破蛋后年岁的第一个人就是母亲,所以很粘她,但她不能不去工作。   “你不要我吗?”他有强烈的不安全感,眼眸流露出脆弱。   白净莲连忙倾身向前,轻吻他的额头,“怎么可能?我出去工作就是为了养活我们两个人,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可以陪你去工作,我很乖,不会吵你。”   白净莲放软声音,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可是我要陪着客人开会,参观工厂,东奔西跑,别说会饿肚子,你的身体也还不适合太劳累,这样我会更担心,如果太担心就无法兼顾工作,你懂吗?”   不懂。雷想大声说,但看着她锁着柳眉,明显烦恼的模样,却开不了口,他不喜欢让她不高兴,不快乐。   “我会乖乖去王奶奶家。”雷闷着声音说。   “谢谢你。”白净莲在他的唇瓣印下一吻,做为奖励,扬起微笑的同时,称赞他:“雷最贴心了。”   雷傻愣的看着她不知不觉跟着傻笑。   “怎么了吗?”她发现他的异状,似乎有些痴傻。   “莲好漂亮。”晨曦洒在她身上,圈成一道薄光,编织成羽翅,让她成了维纳斯,只是不是站在海蚌中央,而是在他的心里。   白净莲的双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她一直知道自己很美,但心上人被她迷得呆傻的模样,仍大大满足她的虚荣心,纵使他现在只有六岁的心智,但是对美的鉴赏不会因为年龄而产生差距,对她更是最大的赞美。   怎么办?她发现自己的精力旺盛,好想把他扑倒,但是不行,只好把亢奋移到工作上。   加油!白净莲,要更努力,为了你们美好的未来。   白净莲在饭店等候客人下楼时,公司代表人之一的曾经理贴近她。   “白小姐,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早上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接到贵公司的生意就是好事,足以让我有好心情。”   曾经理笑咧嘴,“白小姐真会讲话。”   “这是真心话,当然,还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跟贵公司合作。”白净莲说的可是实话,这家公司给人的钟点费十分丰厚。   “这当然,有美女白小姐在,可以提振大家的精神呢。”曾经理笑得合不拢嘴。   客厅角落摆着一张麻将桌,洗牌声不断,雷坐在沙发上,翻着王奶奶大孙子留下来的国语课本,这是莲交代他要看的,看完三课才可以看电视。   他一直很听话,所以乖乖地看,但是看国小课本不代表他弱智,莲有解释,他是因为车祸的关系,心智才会退化。至于看国语课本,是因为中文不是他母语,她希望他多多加强。   “他真的是白小姐的男朋友?”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边打边问。   “真的啦!我之前见过他几次在这里进出。”染成棕发的欧巴桑嘴巴忙着说话,手也没闲着。   王奶奶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净莲是心地好,看他无依无靠,现在又失智,才收留他。”   “但他可是烫手山芋,搞不好甩不掉,你们有听过失智老人好起来的吗?大部是每下愈况,看我那口子的老爸就知道,最后还不是送进安养院。”梳个发髻的中年妇女冷冷的说。   “我打算过一阵了就劝净莲把他送到社会福利机构去安置,她一个单身女孩了,心地善良愿意照顾他,也该有个止尽,总不能误了自己一生吧。”王奶奶睨了雷一眼,就是对这外国男人没有好感。   “王奶奶,我听你说你小儿子从英国回来探亲时,对白小姐很有好感,你老人家该不会想借这个机会撮合他们吧?”白发老先生看出老邻居的私心。   “这有什么不行?我小儿子好歹也是在英国念硕士,他那孩子就是死心眼,打小对自己要求又高,说要出国念书,还真让他努力到拿奖学金出去。”   “所以他有表示自己喜欢白小姐?”新出炉八卦人人家,中年妇女连忙追问。   “对,他还告诉我,说他今年毕业,就马上回来。”王奶奶摇了摇头。   “白小姐还没结婚就跟男人同居耶。”欧巴桑外表时髦,其实超保守。   “这年代跟我们那年代不一样,孩子喜欢就好。”王奶奶可是看得很开。   他们的对话,雷一字不漏的全听进耳里,一股气几乎要冲破脑门,他感觉得出谁对他好,谁对他怀有敌意,那老太婆打从他进门就斜眼看他,等莲离开后,更不避讳的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什么东西?活像他是某种传染原,如果不爽,大可以告诉莲,他待在家里都比在这里舒服。   愤怒让他翻书的举动变得粗鲁,好几次差点把书撕破。   这异常的行为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听得懂我们的对话吗?”   “听说心智退化成六岁。”   “哎哟,六岁的孩子最爱模仿跟告状,我那小孙子才四岁,在幼稚园做了什么事,回来都会报告。”白发老先生连忙着要大家噤口。   哼!现在防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身臭汗味,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子推开铁门,“妈,你又跑来王奶奶家打麻将。”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课?”中年妇女不动如山,继续摸牌。   “今天期末考。妈,给我钱,我肚子饿。”高中生伸出右手。   中年妇女随手从麻将桌上抽了两张百元钞票给他,“拿去,拿去,吃完就回家准备明天要考的科目。”   “好。”高中生拿着钱正要离开时,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雷,咦?外国人。   “hello!”顺便练一下英文。   雷看着他,本来不想理他,因为他们是一国的,后来转念一想,这人看他的眼神充满好奇,没有任何敌意,于是开口,“你好。”   “哇!你的中文好标准哦。咦,你在学中文啊?”他注意到雷拿着国语课本。   “对,听得懂,但不认识字。”   “你不要吃东西?我请你,我们可以聊聊天喔。”跟外国人出去吃面,一定会吓死在面摊等他的同学,感觉超炫。   “好啊!”雷站起身,转头想要跟王奶奶说一声,毕竟莲告诉过他,要有礼貌。   “要去就去吧。”王奶奶冷声说道,她就是不喜欢那小子,除了他的眼神让人不喜欢,更多的原因是护短。   “我回来了。”白净莲推开门,“今天提早回来,你有发现吗?”   “有,隔壁李太太送了一盒起士蛋糕来,我们今天晚上到顶楼看星星,边泡茶边吃好不好?”雷冲到门口,接过她手上的白色皮包。   “先坐下来,我有事问你。”她拉着雷席地而坐。   “什么事?”雷顺手倒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我听王奶奶说你不喜欢去她家,每次待没多久就想往外跑,还说你交了坏朋友。”   “詹均佑是詹奶奶的儿子,她们明明是牌搭子,你不喜欢我跟他们在一起吗?”雷看着白净莲,澈净的双眸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均佑不爱念书,喜欢泡在网咖里玩,在老一辈的眼中,不念书就代表是坏孩子,我这么问你不是在生气,只是担心他们会伤到你,他们有说什么吗?”白净莲试着婉转的说,但太婉转又怕雷听不懂她的意思。   “你想问他们有没有说我是弱智吗?”   “雷,你……”白净莲一怔,没料到雷会说得这麽明白,天啊!“他们有说过?”   “没有,是王奶奶的牌搭孖说的。”   原来她搞错了方向,真是太粗心了,白净莲一脸羞赧。   “所以你才不爱去王奶奶家吗?”   雷点头,“王奶奶不喜欢我,其实我可以自己留在家里,看电视或玩电脑游戏就可以打发时间,肚子饿也可以去便利商店买东西,这些我都会。”   白净莲想了一会儿,会让他去王奶奶家纯粹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没有人陪伴,再说,当初也无法判断他的行为能力到底是好是坏,但这天下来,她发现他真的很聪明,模仿能力非常惊人,往往只要看她做一次,下次他就会自己操作,而且步骤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好吧!明天开始,你就留在家里,但是如果有问题,你要马上打手机给我喔。”   “没问题。”雷笑得十分灿烂,“那今天晚上我们到顶楼泡茶吃蛋糕。”   “好。”   “万岁。”雷高举双手,大声欢呼。   他那天真的行为深深牵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好想狠狠抱住他,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好小!雷的双掌轻悄的放在她肩上,发现他们的体型上差异真的很大,她的触感温润软绵,跟他硬邦邦的感觉不一样,而且她身上好香,尤其在沐浴后更明显,明明都进同一间浴室,为什么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你在做什么?”白净莲发现他的鼻子不停的磨蹭她白嫩的颈子,“我有什么味道吗?”   难道是汗臭味?她连忙拉起衣服,嗅了嗅。   “你好香,我喜欢这种味道。”他又把她搂进怀里,头直接埋进她的颈窝。   “好痒!不要……不要过来,哈……”她笑得花枝乱颤,完全没了气质美女的形象。   两人开始玩起互望子成龙,互蹭大战,最后是力气大的雷获胜。   “你再搔我,以后就叫你来福喔!”白净莲娇声喊道。   来福?那是什么?雷根本不以为意。    第三章(1)   雷无聊的按着键盘,自从研究出线上游戏的破解程式后,这些对他的吸引力就降低很多,现在真的纯粹是打工’。   门铃响起,他迅速从猫眼探看来人,是白净莲要求他要这么做的。   是詹均佑和他的同学们。   他拉开门,“我已经帮你到那里,你答应要给我一千元。”   “真的?我破很久,都过不了耶!”另一名学生推开詹均佑,冲到电脑前。真的!而且还帮他找到宝物。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很厉害。”詹均佑很得意。   “果然值一千元。这是约定好的报酬。”他迅速抵制出钱,递给雷。   “喂,你不是说这里可以看片子吗?”另一名梳着刺猬发型的男子用手肘推了推詹均佑。   片子?在这里看?雷不解的回头看着詹均佑。   詹均佑清了清嗓子,“雷,打个商量,我们想在这里看片子,借一下电脑好不好?”   “什么片子?”   “好片子,听说女主角有G喔!”电玩宅男非常兴奋的告诉雷。   “你要不要一起看?”詹均佑笑得十分暖味,“这片子得来不易,看过的人都说赞。”   “好啊!”雷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好奇心被勾起。   利用白净莲的电脑,十四寸莹幕前挤了四颗头脑是有点挤,一串轻柔的音乐扬开序幕,彩色的日文字幕,G乳女的异想世界?片假名日文他可以看得懂,这跟他看的中文字不一样啊,那他为什么懂?   雷还没想出来原因,荧幕一转,一名女子对着镜头搔首弄姿,交叉双腿躺在床上,偶尔跪坐,偶尔舔唇,甚至揉捏着自己的白嫩硕大的ru房,这是什么片子?   雷不解的转头,想问詹均佑,却发现他们几个目不转晴的盯着莹幕,甚至有人吞起口水。   “就只有这样?”片子开始约五分钟,那女人还是骑在床上翻来滚去,“有什么好看的?”   “重点还没到,这部片子有两个黑人,还有角色扮演,走重咸湿口味。”刺猬男不能够容忍雷的不以为然,这片子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大哥的一箱收藏中摸出来,大哥守得很紧,宝贝得很呢。   “黑人?”难道是语文教育片?   雷安静的看下去,当黑人上场,女人开始吟哦,甚至夸张的尖叫时,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片子。色情片,俗称A片,他从综艺节目学到的名词,莫名的,四周空气开始凝滞,除了喇叭传出的女人低喘声,还有沉重的呼吸声应和着,构成一股热潮,让他开始不自在。   他发现不止他有这种异状,其他人也开始坐立不安,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兴奋的。   不自觉的,他的额头冒出了薄汗,滑落下来时,迷蒙了视线,在眨眼恍惚间,女人的脸孔变成了莲……   下腹迅速充血,他发现自己腿间的异常,惊吓之余,冲进浴室。   体内潜藏的野兽破蔺而出,顺着本能,他让自己发泄在手上,但脑海挥之不去的身影是她。   “我回来了。”打开铁门,白净莲脱下黑色高跟鞋,忍受一天折磨的双足终于可以平巾着地板。   咦?原本应该冲向前接过她的皮包的人,此时端坐在电脑前,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有跟电脑融为一体的打算吗?姿势不正,容易腰酸,更别提视力容易受损。   “你……”她才拍上他的肩头,要提醒他退后一点,谁晓得他的反应这么大,居然迅速闪开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雷回避她的视线。   他不对劲。   “你今天 一整天在家做什么?”依循着平常的对话模式,白净莲试着引诱他开口。   “帮人练功。”   “詹佑今天有来家里?”   雷点点头,“跟他两个同学,那是他同学给我的,我帮他练功。”他指着桌上的千元大钞。   “你想分担家计?”   雷再度点头,“如果有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   白净莲扑向前,从背后抱住他,不管他扭捏的挣扎,说什么都不放开他。   “我好怕,怕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怕你永远都好不了了。”   背上微微的颤抖,让他停止挣扎,“我知道大家说我笨笨的,还有人说我脑子有问题,但我知道我不是!”   她拉他转身,坐在他的腿上,抓起他的手环抱住自己,“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这辈子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就算偶尔放手,也会站在你身后,你只要回头就会看见我,重点是,不能忘记我,如果你敢忘记我,我一定消失无踪,让你找不到。”   “我不会忘记你。”雷将她搂得紧紧的。   “所以我们不会分开。”白净莲笑得十分美丽,卸下对外的胄甲,她的真面目只有他能见到,没有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没有优雅宜人的得体对话,剩下的全是为了爱情任性的话语。   他只是外力因素造成心智障碍,不代表智商减退,只要施与教育,就跟海绵一样,吸收力惊人,所以她会害怕,如果他想起来,如果他决定要离开台湾,他毕竟是外国人。她对他的背景又一无所知……太多的未知数,让她的心智是成年人,行为却退化成孩子 。   咦?怎么好像有种东西不停的戳着她最柔软的臀部?耳边是他沉重的喘息声,湿软的感觉是他的唇吧……瞬间,白净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怎么会……这几天他们同床而眠,雷都只是单纯地抱着她,把她当成玩具熊,或是芭比娃娃。   突然,她灵光一闪。   詹均佑!几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凑在一起能聊什么话题?八成是绕着女孩子,而什么东西比色情片更能博得同侪间的认同呢!   白净莲没有说破,也没有动,就等他自己平息冲动。   怎么……怎么她有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骄傲?这表示他现在走到青少年阶段了吗?才一个礼拜呢,那么再过三个礼拜,他是不是就好了?   “明天我们回医院复诊,好不好?”   “好。”他的嗓音粗哑。   白净莲一阵恍神。   好像,每次他的欲望餍足后,总是懒洋洋的躺在她的身侧,搂着她时,喜欢把玩她的黑发,当时的声音就是这样,说什么他都应好,贴着他的胸膛时,心跳的节奏与她一样。   下一秒他们的气息交缠,明明只是额头顶着额头,却觉得世界好美,因为瞳眸里满满是他,深处却印着她。   “我会永远记得你。”   白净莲轻叹一声,偎进他的怀里,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有他,纵幻也不醒!   虽然医院不是最佳的约会场所,也不是观光好地方,但是因为要去医院复认所以白净莲才能陪着他一起醒来,穿着一样的灰白色条纹T恤牛仔裤出门。   光这些,雷就决定自己喜欢医院。   但到了医院,看见主治医生,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但厌恶的感觉直线上升,尤其他老是在问他问题时,眼神却飘到白净莲的身上。   “我没有头晕的感觉。另外,郑医生,如果这些问题是针对我提问,可以请你看着我吗?”坐在圆椅上的雷有点不悦。   郑医生戴着口罩,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明显的愣住,连护士都顿了一会儿。   “嗯,不是说要照脑部超音波和X光吗?我先和他过去好了。”白净莲出言缓和气氛,接过护士开的单子,拉起雷,走出诊疗室。   在关上门前,她给了郑医生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转身,白净莲瞟了雷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依指示往前走。   雷可挨不住沉默,“你在生气!”   “没有。”金童玉女的长相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白净莲索性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X光室外,她把单子投进箱子里,就坐在椅子上,不再搭理雷。   雷乖乖坐在她旁边,轻轻扯动她的衣角。   白净莲低头一看,是他的手。   雷讨好的笑着,“别这样,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医生一直盯着你。”   她叹了一口气,每当他露出这种无辜的表情,她就无法狠心继续生气。   “你这样很没礼貌,郑医生只是担心你有些事隐瞒没说,或者怕你漏了什么,才看着我,看我有没有要补充,结果你居然这么失礼。”   “明明就不是,我们一进到诊疗室,他一双眼就粘着你,摆明了对你的兴趣大过我。”   “雷,医者父母心,他是好医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白净莲发现他的心智退化,并没有让他的霸道跟着消失,所以这种明显的霸道气势是他打小就有的。   雷皱起眉头,“我下次会注意自己的口气。”   她拨开落在他额前的发丝,嘴角微弯,“你的脾气要收敛点,别老是这么别扭,身段也要柔软些,才不容易得罪人。”咦?她说这些做什么?他根本不懂吧!   他的脾气哪有别扭,其他人做什么他才懒得理,但净莲不是其他人,她是他的。   雷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借此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站在旁边的护士有点尴尬,该出声叫唤这对交颈鸳鸯吗?他们外貌契合,这种亲昵的行为做起来十分悦目,如果她出声,算棒打鸳鸯吗?那会遭天打雷劈的,有报应吧!   光看周遭的人们也在欣赏这椿好事,护士就喊不出口。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晾着吧。   “嗯……不好意思,请问是雷先生吗?”   白净莲七手八脚的推开雷,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注目的焦点,有些人甚至露出心知肚明的暖味笑容。   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耶,她双颊酡红,赶紧站起身。   “轮到我们了吗?马上进去。” 第三章(2)   “干嘛一直推我?”雷不明白,明明刚才抱得好好的,净莲又香又软,干嘛要他起身?都怪护士!凌厉的双眼一转,他瞪着护士。   护士的心一悸,差点喘不过气.   白净莲不明白护士怎么转身就跑开,但还是推着雷进入X光室。   半晌,护士才低着头从另一扇门进来。   原来是有隔间的,只是护士怎么一直低着头?虽然不解,但白净莲还是遵照她的指示,协助雷换上衣服。   不久,检查的结果出炉,雷脑中的血块变小,所以他的心智越来越清明,这代表记忆竞价也会慢慢的拼凑齐全。   白净莲好开心,跳起来抱住雷,直说太好了。   郑医生将这情景看在眼底,神情黯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希望 ,却不免又抱着残存的寄托。   当他对上雷炯炯有神的眼眸时,心顿时一悸,几乎无所遁形。   这男人明明没有这年纪的心智,却清楚的知道他的意图,郑医生霎时明白,他有野兽的本能,不论年纪,拼命保护自己的最爱。   他真的没有机会了。   站在井字彩绘玻璃前,全身的米色休闲服衬托出尔雅的贵族气质,但此刻犀利的言语却被破坏一切。   “人不见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说?你要不要等找到尸体再说?我叮嘱过你,跟着他就是防意外,你们居然还是让他去参加奔牛节。”   “瑞,你知道朱里斯的个性……”电话另一头的人还想说什么。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去查过他的出入境记录吗?他会不会离开西班牙了?”   “已经调到离境资料,他是跟一名台湾来的女子一起出境,目的地是台湾,我现在正要搭飞机前往台湾。”   “你有查到那名女子的身份?”   “查到了,朱里斯好像跟她坠入爱河。”   “如果恋爱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也未尝不是好事。”   “但是我妹妹她……”   “别再说了!爱情根本毫无道理,如果你妹妹跟朱里斯有缘份,就不会这么久都没在一起,你该勤勤你妹妹放手。”   “建瑞,我……”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要先去朱里斯他家处理他那堆贪婪亲戚的事,你尽快找到朱里斯,告诉他,如果不想让他奶奶的心血化为乌有,最好马上滚回美国。我不可能一辈子帮他担这个责任,万一真的把我惹火了,我就让KT&P集团吃下TANYA。”   说完,郑建瑞立刻挂断电话,不理会电话另一端的鬼叫。   他揉了揉酸疼的颈子。这该死的家伙算什么好朋友?!从英国急call他到美国,要他暂时代执行CEO职务,没有谈到任何薪资福利也就算了,丧亲之痛他可以理解,但鬼混五个月,这太过份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郑建瑞回头,是管家勃瑞。   “什么事?”他的口气缓和。   “日本MOTUI集团的代表到了,现在正在起居室等你。”   “茶道用的器皿都备好了?”   “是的。”   MOTUI集团这次要商谈东京外湾的合作 案,牵扯投资金额高达八十亿美金,混合游乐园,饭店,百货公司的新社区开发案,代表野田界域长醉心茶道,还曾拜名师门下,认为潜修茶道可以平心,静气,参司出更多的商道。   天知道他对这种最没辙,想到跪坐两个小时,就开始腿麻。   朱里斯,算你狠!交到你这种朋友,算我倒楣。   哈啾,哈啾!雷连打两个喷嚏。   难道有人在骂他?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最近迷上了股票这种游戏,他猜自己以前一定很熟悉这种东西,因为只要稍微看一下解释,就能举一反三,甚至提出很多精癖的见解,在网路上发表,这些言论吸引很多人点阅,甚至有人称他为台湾的披德林。   “雷,这些曲线有什么好看?”詹均佑站在旁边,他知道这是股票,他老妈在家常看,但通常有一位什么大师讲解,废话很多,听得他都快要梦周公去了。   “这是金钱游戏。”   “赔钱游戏吧?我妈每次都玩了以后,愁眉苦脸的时间比眉开眼笑多,如果她肯把那些钱拿来给我出国,搞不好投资我的报酬率都比那些纸来得高。”詹均佑不以为然的翻着课本,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老妈说这家伙脑袋有问题,但他觉得他超聪明,很多老师讲过的东西 ,他听得一知半解,但经过他的指点,就是不一样,醍醐灌顶似的,茅塞顿开,甚至开始觉得念书是一件有趣的事。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妈后来没说什么了。   “反正我觉得有趣。”雷不想多做解释,毕竟他不是莲,勾不起他的解释欲望。   詹均佑耸耸肩,收拾好课本,“走吧!”   “走去哪里?”   “你忘记了?今天我们三重老家那里有庙会,你不是跟白小姐说好了中午要去我们家吃流水席?”   对,上礼拜这小子提出邀请,但莲有工作,所以派他做代表,还说没人去不礼貌。   “庙会是什么东西?”   “你来看嘛,保证你大开眼界,这可是中国五千年来的精髓。”詹均佑大力鼓吹。   “走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雷将电脑关机,决定去开开眼界。   鞭炮轰隆,人车管制,一顶顶蓝红色的帐篷搭到马路中央,更别提红色大圆贡上摆满了牛猪羊,声势浩大,还有花车游行,从水廉洞孙悟空到八仙过海,真人扮演,还有杂耍穿插。   雷看得目不转晴。   詹均佑将他拉到路边一个红圆桌旁坐下,“这就叫流水席,等一下我再带你去庙里看热闹。”   雷看着一道道送上桌的菜肴,以非常惊人的速度消失,这种蝗虫过境的吃法令人瞠目结舌,红色塑胶碗盘非常轻盈,而他刚好不太会单独使用筷子。   其实他光看也饱了,偶尔擦身而过的人才教他不停的蹙眉,他不爱与人太贴近。   “阿佑,这是你朋友吗?”一道操着台语的男声响起。   “对啊,三骈,他是我的邻居,没看过这种盛会,跟着来开眼界。”   “好啦,你尽量吃,你也是喔。”三叔公露出黄板牙,拍了拍雷的肩膀后,继续到下一桌打招呼。   “他刚才讲的是?”   “台语。”詹均佑发现他不太动筷子,干脆夹了些菜放到他的碗里,“你的动作要快一点,这么慢,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   敢情这是一种比赛?吃慢还吃不到?   闻嗅着香味,雷忍不住吃了一口,唔,这种勾芡竹笋虽然放了许多调味料,但还不错。   吃到八分饱,没有硬撑逞能最后一道菜,詹均佑就拉着雷到庙口看热闹。   “我要去求一张平安符,保佑考试顺利,你要不要?”   “平安符?”   “有神明加持过,像夫妻和谐,家庭和乐,都可以求。”   “灵吗?”雷不信鬼神之说,标准的无神论者。   “灵,不灵谁肯花这么多钱!”詹均佑挤进人群中,缓步朝目标前进。   夫妻和谐指的就是一辈子在一起?白首到老?   雷心动了,也跟着往前排队。   雷遵照庙祝的说法,将黄色符纸烧成灰尘,放在杯底,白开水太明显,所以他冲泡红茶,搅拌过后,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黑色残屑,只会觉得是茶叶的余渣。   雷闻嗅着,嗯,没有异味。   他有问过詹均佑,根据他的说法,将这种东西喝进肚子里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有神明加持嘛。   他看着壁钟,奇怪,都八点半了,莲怎么还没有到家?   平常这时间,她已经到家,也洗好澡,坐在地上,就等他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长发。   如果有事耽搁,她都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雷开始不安,打开铁门,隔着纱窗,拉长耳朵聆听楼梯间的动静。   “王主任,谢谢你送我回来。”   轻柔的嗓音,是莲。   雷冲到门边,仔细听着   “白小姐,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超时留下来帮忙,我们一群大男人肯定慌了手脚,真没想到罗拿索先生这么会刁难人,临时又要我们修改提案。”   “超时我才有钱拿啊,王主任,你太客气了。至于罗拿索先生 ,我想他是要考验贵公司的临场反应能力,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你们的团队赞赏有加,这次的案子,你们是十拿九稳了。”   王主任逸出爽朗的笑声,“多谢白小姐的金口,你在业界素有胜利女神之称,看样子我们有胜利女神的加持,这次是赢定了。”   “什么胜利女神?那只是大家开玩笑取的,我还是要靠王主任多多提拔,才能继续为贵公司服务。”   “白小姐的专业是业界公认的,哪谈得上什么提拔?反之,我还要你关照呢。”   “我们就别再互相褒奖了。”白净莲的笑声清脆悦耳。   “不知道白小姐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这里有两张票,是俄罗斯芭蕾舞团演出的天鹅湖,都是前排座位,想请问……”   “天鹅湖!我很想看耶!我跟我一位朋友排了两天队,都没有买到票,天知道我们有多沮丧,如果王主任愿意把票转卖给我们的话,那我真的要好好的感谢你。”白净莲欣喜若狂,“我朋友知道了,一定乐不可支,搞不好会晕倒,因为我们期待很久了,王主任,你有特殊管道,跟主办单位认识对吧?这票很难买到,尤其是前排座位。”   面对美女的感激,王主任轻飘飘的,原本要邀请她一起前往观赏,现在却被误会……不过能成为美女眼中的英雄,感觉真的很好。   “那就送你们,如果下次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告诉我。”   “不用钱吗?那票很贵耶。”   “朋友送我的,再谈钱就伤感情了。”王主任嘴巴说得毫不在乎,心却在淌血,这两张票是他花钱跟同事标得,但是为了佳人的崇拜,拼了!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对了,时间不早了,王主任早点回去休息吧。”谁跟你有情啊!净莲揉着白皙的手腕,“今天真的累了,我还要回去热敷呢!”   “白小姐,那你先上楼,我明天再把票拿来给你。”   “谢谢。”   王主任看着美人儿轻飘飘的拾极而上,不禁为之迷醉,开始想像自己抱得美人归的畅意模样。   直到关上铁门,白净莲才松一口气,幸好她机灵,用这种方法拒绝对方的邀约最不伤和气,又可以保全男性爱面子的虚荣心,而且多了两张票,可以上网拍卖,增加收入,一举两得。    第四章   白净莲看见雷倚靠着门框,着实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现在九点了。”   她瞠目,“你还没有吃饭吗?今天不是跟詹均佑去吃流水席,还说从中午到晚上?”   她推着他进屋,换上拖鞋后,连忙走向厨房。   雷拉住她的衣角,阻止她的动作,“我有吃饭,你晚回来没有打电话。”   白净莲恍然大悟,“喔!原来你在担心。”转身踮起脚尖,她笑着拧了下他的脸颊。“担心我就老实说,干嘛摆出硬邦邦的脸?害我以为你饿坏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肚子饿就找你!”   “我知道啊!你今年二十五岁,当然不是小孩子。”怎么还是绷着一张脸?白净莲细白的指腹顽皮的轻抚着他的五官。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像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孩子,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啊!盛气凌人的气势重现,就是这幅睥睨世人的模样,好怀念喔!当初他就是以这种气势让她神魂颠倒,尤其是眼底深处淡淡的忧愁,电力直逼破表。   每当他出现这种态度时,她最常应付的方法就是跨坐在他的腿上,小鸟依人的窝进他的怀里,脸蛋在他怀里磨蹭几下。   当下她就这么做了,撒完娇才开口,“在流水席没吃饱?”   呵!他削瘦坚硬的体魄完全没有变样。   “都说不是肚子饿了。”雷放软语气。“那个男的是谁?”   “客户啊!今天有突发状况,才会这么晚回来。”   “他喜欢你。”雷闷着声音说,十分不悦。   “当然,我长得人见人爱,大家喜欢我不是很好,出门才不会被欺负啊!”白净莲笑得更灿烂。   好吧!她承认自己坏心,故意逗他,但他真的没变,就算心智退化也是一样的反应。原来男人的心性早在青少年时期就定型了,这辈子都不会改。   “他的喜欢有企图。”他知道白净莲是故意的,但是她笑得好美,光看就觉得心底泛甜,让他情愿当只被猫耍着玩的小白鼠。   “有吗?人家是好好先生,他还送我芭蕾舞团的表演门票。”   “你又不爱看。”贝多芬的乐曲是她的安眠曲,她外表娴静,但个性活泼,标准的表里不一。   “可以上网拍卖,这票值不少钱。”这段日子她很努力的赚钱,他也有帮一些忙,所以荷包饱满不少,或许再过几个月,他们可以旧地重游。   “赚这么多钱做什么?我情愿你多陪在我身边。”他脱口而出。   白净莲亲吻他的下巴,“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游旧地。记得我跟你提过,我们是在西班牙认识的吗?”   “记得,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劝诱我嫁鸡随鸡,随你来台湾。”他知道嫁鸡随鸡的意思,就是嫁夫随夫,但他是公的,怎么可能“嫁”,不过他喜欢这话中的含意,所以不曾反驳。   “所以我要努力赚钱,我们要再回西班牙一次。”   他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我泡了红茶,要不要喝一点?”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移动身体,靠近茶几,倒了杯茶。   他突然转移话题,让白净莲有点错愕,被动的接过杯子,对上他热切的双眸,浅啜一口。冷茶让味道变涩,不是很好入口。   “不多喝一点吗?”   很可以喔!平时他也会泡茶给她喝,但目光从来没有这么……期待。她顺从的多喝几口。   “好喝吗?”   “茶凉了,味道涩。”   雷接过杯子,也啜了一口,茶水真的变涩,让他蹙起眉头,“不要喝了。”   糟糕!他忘记问那穿黄色衣服的师父,这符水要喝多少才有效?一、两口也有效吗?还是要全部喝完?   白净莲发行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杯子,这点跟以前的他不一样。以前他不管在想什么,表情永远不变,不像现在。但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感觉……心靠得很近,不像以前,明明在身边,却老是觉得隔着一道鸿沟。   “你在茶里加了什么?”   雷的身体明显一震,回避她的视线,“没有。”   回答得太迅速,一定有鬼。   “加了春药?”她促狭的问。   “没有,我不可能……”对上她黑得发亮的瞳眸,他明白她是故意作弄他。“今天我跟詹均佑去吃流水席,举办庆典的庙宇送人符纸,有保佑平安和家庭和谐的,还有……他们说烧了符纸,可以留住对方的心。”   白净莲忍不住爆笑。老天!高头大马的他跟一群欧巴桑一起排队,索取这种民间信仰的玩意儿,那画面肯定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他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她根本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收敛表情,“你也有喝,所以这证明我们拥有对方的心,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对。”他将她紧拥在怀里。   自从清醒之后第一眼看见她,红着眼眶,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仿佛失而复得,他便深受震撼。   过去的岁月里,也有人这么对他吗?   应该没有,所以他才会毅然的跟着她,虽然他的心智退化,但知道自己不是笨蛋,他有超乎常人的智商,也善于隐藏,甚至很懂得察言观色,敏锐度极高。   咦?臀下有股异状,白净莲轻移俏臀,试图避开让自己不舒服的硬杵,却听见他发出类似动物的咕哝声。   这异状让温馨的气氛增添一股旖旎。   雷轻吮着她雪白的耳朵,偶尔用牙齿啮咬。   “好痒。”她全身轻颤,试着避开他的侵略。   他顺势转移到她白嫩的颈项,双手圈住她的纤腰……   他抱着她瘫在沙发上,恶龙仍栖息在温暖的花x里,没打算要抽离。   “莲?”   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儿,她累晕了,长睫毛静止不动,小巧的鼻子布上一层薄汗,连泛着桃色的双腮都可爱得迷人。他一一用唇舌膜拜,最后是微启的红唇,勾缠着她毫无反应的丁香舌,他不气馁,反复逗弄,直到她开始回应,从轻轻的颤动到反噬。   他感觉到自己又开始躁动。   她当然也感觉到了,嘤咛的抗议,好不容易才推开他的侵略。   “不要!我累了。”   雷单手就箝制住她的挣扎,“这次我们全部脱光,慢慢来。”他要好好探索她身上每寸肌肤,烙上他专属的记号。   “啊!不要,你起来,再不起来,我要生气啰!”白净莲尖叫。   野性一旦暴露,哪可能因为她口头上的威胁就收敛,雷埋首她双ru之间。   “你好香。”   原本气怒的尖叫渐渐转为低吟,偶尔交杂着他粗哑的申吟,欢爱的气味开始蔓延,如同黑夜的脚步。   ******   曙光乍现,白净莲就醒来,才稍微移动四肢,想伸懒腰,腿间的酸疼让她倒抽一口气。   喔,昨晚真的太纵欲了。   她轻轻触碰他布满青髭的下巴,无限依恋,想要留在床上,但是不行,她今天早上有工作,昨天的案子还没有结束。   她用尽意志力,才有办法让自己离开床上的睡美男。这感觉很特别,以前看的小说,都是男主角清醒后去做大事业,现在却相反。   以前……也是他先清醒,帮她准备早餐,送她出门工作。   怎么办?只有她一个人清醒,就是觉得孤寂。但看他熟睡的脸庞,她又舍不得把他吵醒。   唉!白净莲,你这次真的中毒很深。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浴室,梳洗整理,等弄好后出来,发现他仍在沉睡。   白净莲撕下一张便条纸,在上面写字,并印下一个红唇印,才悄声离开屋子。   看你睡得香甜,舍不得唤醒你,希望你的美梦中有我。   雷整天反复看着便条纸,每看一次就傻笑一会儿,甚至亲着便条纸上的红唇印,说早安、午安的,他知道自己有点蠢,但就是控制不住快乐的情绪。   他早早就开始准备晚餐,等白净莲回家,可以好好的休息。昨晚一定把她累坏了。   雷决定明天要出去找工作,这个想法在心底酝酿很久,他不想一直依赖白净莲,家庭是两人共同组成,就应该由两人一起努力。再说,看她这么辛苦,他会心疼。   如果他也去工作,她的负担会更轻。   至于心智,他觉得这不是问题,他发现自己很擅长程式撰写,可以当SOHO族,只要不过度接触人群,没有人会发现这个问题。   这时,砰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   雷抬头,看见白净莲飞奔进来。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她跳到他身上,像无尾熊一样抱住他,还不停的亲着他的脸颊,最后大大的印在他的唇上。   “我拿到了!”她再次宣布。   “可以告诉我,你拿到什么吗?”雷抱住她,防止她摔落。   “到西班牙的拓商访问团需要随行的口译人员,他们今天跟我说要聘请我,为期十五天的行程,只有正式会议才需要出席,其他时间只要帮他们安排好参观行程,我可以不用跟在身边。雷,我们再回西班牙一次。”她的双眸发光,如果靠她工作赚旅费,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他们马上可以成行。   “我觉得自己慢慢恢复心智就好,想不起以前也没关系,我们的记忆可以从现在开始累积。”雷担心去了西班牙,他仍然无法想起过去的记忆。   白净莲轻抚他的发尾,额头靠着他的,“我很爱你,所以也担心你的家人联络不到你会不会心急如焚。我们认识时,你眸中总是流露出忧愁,我一直没探问过,因为我希望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也爱上我时,愿意跟我分享。但你忘了,我很高兴,因为你的忧愁不见了。不过我又想到,能够困扰你的事,对你一定很重要。我们再回去西班牙,如果想不起来,就当重生。如果想起来,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两个人牵手,不管什么困然,都可以解决,因为你拥有两个人的力量。”   “好,但你得答应我,从西班牙回来,我要出去找工作。”   她瞠大双眼,才想拒绝,雷便伸手阻止她。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但我没有断手断脚,这些时间,我发现自己对程式这方面还满有一套,我可以当SOHO族,由你出面帮我接洽。如果家庭是由两个人组成,缺一不可,那么我也应该为这个家庭付出心力。”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就无法动摇。也好,让他多点参与感,因为这是他们的家。   白净莲点头,温柔的笑说:“你放心,我当你的经纪人一定不会让你吃亏。那先说,要怎么抽成?”   说完,她故意用手指捏着下巴,露出算计的笑容。   “人都给你了,还要问抽成?”他暧昧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晚上卖体力,就是打这主意,要我免费服务?”她兴致一来,又开始演戏,单指戳着他的胸膛,“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不是得喝西北风了?”   挂着男人身上说这种势力的话,实在没气势,她想下来,却发现他不肯放开。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气氛有点怪异,她发现他的眸子由浅转深,声音也变了。   “怎么突然生气?”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你在吃醋?那是开玩笑的。”白净莲不禁失笑。他怎么这么可爱?   “开玩笑也不准!”雷正色的说,随即吻上她的唇做为警告。   他吻得很重,然后粗鲁的啮咬她的颈项,留下深红色的痕迹,又往下移动,来到丰腴的胸房,烙下与昨晚遗留的激情痕迹行程对比的红印。   她抗议的拉扯他的头发,要他温柔一点。   至于桌上丰盛的食物,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被发现。   *************   从机场到台北市,一路上费奇翻阅了所有的调查报告,同时间和远在美国的郑建瑞进行视讯交谈。   “你说他出车祸,伤到脑子,心智退化,导致失忆?”郑建瑞十分诧异。   “最近的报告说明他的病情好转,但脑部血块未清,所以没有完全好。”费奇翻到最近的一片征信报告,“什么?他们离开台湾?!”   “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三点的飞机,目的地是马德里。”费奇忍不住想哀号。天啊!他才刚搭乘近十六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台湾,起飞地点就是马德里机场。   “你马上给我回马德里,那份报告先传过来给我。”郑建瑞迅速下达指令,先将雷留下来,等他回西班牙再处理。   对,这是好方法,避免他回到西班牙,那家伙又不知道飞去哪个国家。   于是他立刻联络妹妹。   “蒙莉莎,是我,费奇。你马上到马德里机场,帮我拦下雷。如果没拦到,就查看所有的饭店,看有没有他和一名叫JING-LIAN的女子的住宿资料。”   “那女子是谁?”电话另一端传来尖锐的质问声,“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一言难尽,我知道你已经抵达西班牙,你马上去查询……”费奇说了个飞机航班编号,“看这架飞机抵达机场时什么时间,雷应该是搭乘这架飞机。”   “那名女子是谁?”   “应该是雷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雷没有女朋友,她只有床伴。”蒙莉莎尖叫。   “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吵这问题的时候,你赶快去机场帮我查。”   “好,我会去。”蒙莉莎挂断电话。   她早就知道哥哥不牢靠,胳臂总是往外弯,明明知道她爱慕着雷,也不愿意帮忙制造机会。   可恶!靠人不如靠己。    第五章   拓商访团下榻的旅馆位于马德里,抵达之后就出席当地政府所举办的茶会,并和当地商协进行意见交流,这是安排好的行程。   雷不是团员,所以不方便陪同前往,因此下午决定到附近走走。   翻着白净莲给的地图,他觉得这份地图很奇怪,版本不是新的,他却知道再往前走有一条小巷子,结果……真的,有一条种植七里香,五彩缤纷的小巷子。   越走,他越觉得熟悉,彷佛他住过这里,但他是美国人,至少他的护照上是这么显示的。但她说他们是在这里初遇,这里算定情地,所以他才有这种熟悉感吗?还是他的工作在此?   莲说他是参加奔牛节的激狂分子,可是他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没有热情奔放的因子,至少沿路有些体态健美的女子朝他抛媚眼,他都无动于衷,难道是受到莲的制约?   忆起莲的古灵精怪,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糟糕!他真的被制约了。呵……   叭叭叭……震耳的喇叭声不停的响起,由远而近,还伴随着惊呼声与咒骂声。   雷转头时,发现自己来不及闪躲。   该死!怎么又来了?   下一秒,他只知道灰色的地面离自己好近,却没有任何痛觉,头晕得他无法理解尖叫声是从哪里来的。   “啊!快叫救护车。”   “有人被撞了。”   “快把驾驶抓住,他想逃跑。”   饭店的宴会听里,白净莲因为一阵心悸而凝住微笑。怎么回事?心突然沉甸甸的,不曾发生过这样的奖况……不,发生过一次,那次是因为雷。   “白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变得好苍白。”   白净莲紧抓住女团员的手,“我……我突然觉得头好痛,可以先回旅馆吗?”   “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要在这饭店休息一下?”   白净莲慌乱的摇头,“我要回旅馆,我的药放在旅馆。”   “好吧,那我请饭店的工作人员帮你叫计程车,你先坐一下。”   白净莲发现自己的肢体开始发颤。   不会的,他们才刚到西班牙,能发生什么事?白净莲,你别自己吓自己啊!   费奇在医院里狂奔。   他一抵达马德里机场,就收到蒙莉莎的留言,哭哭哭啼啼的说他们在医院。   这种惊悚的消息害他当场腿软,雷除了是TANYA集团的总裁,同时还是英国蒙诺顿六世公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老天!他完全不敢想像。   “蒙莉莎,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不是叫你拦住人,你怎么弄到人进医院?”   “不是我,我找到雷时,他已经在医院了,这是他们外交部帮的忙,他在街头被酒醉驾车的人撞个正着,因为是外国人,警察联系不上亲人,我那时刚好委托外交部发文找人,结果就这么刚好……呜……雷会不会有事?”蒙莉莎红着双眼,语带哽咽的说。   “你有没有看到JING-LIAN?”费奇脸色一沉。   他的心智退化,JING-LIAN应该最清楚,怎么可以放任他独自出门?难道她是故意丢弃他的?   费奇知道,要一名二十二岁甫出校园的女生负担雷的生活是极大的压力,但她怎么可以……他们是恋人,不是吗?   她可以有更好的做法,例如,转交外交协会,怎么可以让他在街头游荡?该死!   “哥,雷会不会有事?”   “医生有说什么吗?”   “他只说要先检查……出来了!”   蒙奇连忙迎向前,“医生,他的状况如何?”   “幸好当时车速不快,外伤部份只有右小腿骨折,比较麻烦的是大脑,我看过X光扫描,有些淤血状况,应该是旧伤。   “需要动手术吗?”   “依现在的状况是必要的,但风险高。”   “如果要有百分百的治愈率,哪位医生有办法?”   “英国脑科权威金森医生。”   蒙奇拿出手机,迅速拔号。   “喂,威力,马上帮我联络蒙诺顿纪念医院院长,告诉他,二十四小内联络到金森医生,告诉他,先生需要动脑部手术。”   挂断电话,他立刻通知远在美国的郑建瑞,报告现况后,即要求医生将雷的病历表转到英国的蒙诺顿纪念医院。   三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搭上停在医院顶楼的医疗直升机,直奔马德里机场。机场跑道上,一驾医疗设备齐全的专机正候着。   短时间动员的人力及物力,让医疗人员看傻了眼。   “院长,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小医生忍不住发问。   “你有听过TANYA吗?”   “当然,举凡食衣住行,只要有波形标志,就表示TANYA集团所有。”小医生很清楚,因为他哥哥就是在西班牙的TANYA任职。   “他是TANYA集团的总裁。”   嘎?小医生的下巴差点脱臼。那个穿着可爱米奇T恤的男子是TANYA集团的总裁?总裁的基本配备不是黑色ARMANI吗?不然ORADA也可以,怎么会是米奇?   “他会不会是假的?”   院长赏了他一记白眼,继而摇头,“难怪你这么久还是驻院医生,假的会有这等财力吗?”   小医生一愣。睢他问的这是什么白痴问题?这下院长恐怕对他更加“另眼相待”,他恐怕是前途无亮了。   白净莲拿着护照,坐在旅馆大厅的沙发上,等了一夜,雷没有回来。   之前,她走遍大街小巷,脚底磨出水泡,也跑遍附近的警局,没有发现他,也没有人见过他。   怎么可能?   她勉强打起精神,白天跟着拓商访问团走行程,只要得空,就在大街小巷穿梭。   时间隔得越久,找到他的机会越渺茫。   “白小姐,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我听叶小姐说,你要继续留在西班牙一个礼拜?”访问团中最年长的施大姐为人很海派。   白净莲努力扬起嘴角。   “别笑了!这么勉强,比哭还难看。”施大姐在白净莲的身边坐下,“你的脸色越来越糟,昨晚又坐在这里没合眼?”   “施大姐,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不起的是你父母和自己。”施大姐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这辈子结了婚又离婚,来来去去总共三次,爱情这东西啊,爱恨都不由己。”   “他不会什么都没说就走掉,而且他的护照在这里。”白净莲看着手中的护照,努力想辩解,却不知道是为谁。为了自己?还是为他?   “傻孩子,护照这种东西,重新办一本就好。人如果要走,不爱就是唯一的理由,你还看不透吗?”   不爱就是唯一的理由。白净莲一怔,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   他们是浪漫的异国恋曲,在国外偶然相电,形单影只让他们很快的走在一起,身形的交叠并不代表心也是。   白净莲,你有想过他可能恢复记忆,所以才离开吗?她一直很害怕这么问自己。   “笨孩子,怎么哭成这样?”施大姐叹了口气,抽出纸巾帮她拭泪,“哭一哭也好,如果你觉得留在西班牙一个礼拜可以收拾好心情,就好好照顾自己。”   白净莲摇头,“我跟你回台湾。”   “你留下来,再留一个礼拜,你可以用任何方式缅怀你们的过去,但记得离开时,把那些心情都留在这里,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施大姐轻声说。   “施大姐,谢谢你。”   “你这么漂亮又能干, 那家伙没眼光是他的损失,回台湾之后来找我,我帮你介绍青年才俊。”   白净莲破涕为笑。她知道最煎熬的时刻还没有远去,爱这么深,怎么舍得说放就放!如果这么简单,当初她在他病重的时候就放手了。   雷,你到底在哪里?就算要分手,也该当面说清楚啊!不告而别算什么?!   头好痛!   刺目的光芒让雷连眨了几次眼才慢慢适应,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嵌入式的日光灯,他心想,这里是哪里?莲呢?   “雷,你醒了?”   惊喜的嗓音居然是出自蒙莉莎,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嗓音粗哑,像是吞了一堆沙子。   “你不能乱动,你动了脑部手术。”蒙莉莎连忙站到床边,刻意展现自己粉雕玉琢的一面。“我在医院照顾你整整六天,你一直没有醒来,害我好担心。”   六天?那莲呢?   “医院里只有你?”   “是啊!撞你的人酒醉驾驶,我已经通知西班牙律师,非要告到他多住几年监狱不可。”   “莲呢?她在哪里?”莲,他习惯用中文发音。   嘎?蒙莉莎听不懂。“你刚才说什么?”   他……中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标准?雷一愣,他会说中文,但不曾如此字正腔圆。难道是莲教的?   “JING-LIAN,你有看见她吗?”   “说到这个更令人愤怒,我们找到你时,你知道你有多狼狈吗?身上穿着质料很差的白色米奇T恤,口袋里连一百欧元都没有,连我哥都很不高兴。”   雷陷入深思,完全没将蒙莉莎说的话听进耳里。   这里,门悄声滑开。   “你醒了?”   进来的是费奇,还有……   “建瑞,你怎么来西班牙?”雷面露讶异。   “你的声音像鸭子。”郑建瑞拿起水杯,用棉花棒沾水滋润他的唇。“而且这里是英国,你的脑袋坏了吗?”   蒙莉莎扼腕不已,她竟然没发现他口干舌燥,丧失展现自己温柔一面的机会。   雷皱起眉头,“英国?”   “你伤到脑部,加上旧伤还未痊愈,情况不乐观,医生说如果要百分百的治愈率,需要金森医生亲自执刀,所以我马上安排医疗机送你回英国。根据金森医生的说法,虽然你脑中的血块已经清除干净,心智方面恢复无虞,但记忆部份会有段时间呈现混乱,或者丧失,能否齐全,要看你自己。”费奇解释。   费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犹豫。   雷沉着脸,“把你查到的全部说出来。”   “你在台湾出了车祸,那场车祸让你的心智受损,连带记忆区块也受阻,如果要恢复,必须动手术,JING-LIAN小姐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所以听从医生的建议,让你自然排除血块。她工作很努力,每个委托的雇主都很夸奖她,而你则……”费奇偷觑了老板一眼。   “坦白说。”雷瞪着床尾的玻璃平台,由表情看不出思绪。   “根据邻居的说法,你是弱智儿童,而且不好相处,大家都认为你是白小姐的重担。”   “她呢?她没对邻居反驳什么?”雷并没有丧失记忆,或许记忆混乱,片段遗漏,但大致情节仍存在的。他知道邻居对他的评价很糟,就算不糟,光是王奶奶偶尔的碎碎念,也够歹毒了。   “白小姐只是微笑,什么都没说。”   “有些中国人很含蓄。”郑建瑞挑起眉头,他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尤其雷的脸色虽然不变,但眸底深处的阴影不见了,光这点他就对那名女子产生好奇。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跟建瑞谈。”   “你不回去找她?至少问她,为什么把你带回西班牙遗弃?”价值千亿美金的镶钻单身汉被遗弃,这种事不多见。   “逝者不可追。”   “中文程度这么好!看样子,你这趟中文体验之旅的收获颇丰。”郑建瑞笑说。   “我的病情对她确实是负担,她才大学毕业。”或许那笔医疗费用还是她向朋友借货,对啊!她才踏入社会没多久,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更别提他在台湾根本没有保险,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无底洞吧!   郑建瑞耸肩,确实,事实不容反驳,没有人会这么伟大,他们才刚相恋,爱情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你想开了。”   “我奶奶用她觉得对我最好的方式养育我,要求再要求,毫无止尽的要求和永远达不到的目标。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体会。”   郑建瑞挑了挑眉,“体会?”   “事情发生当下,我们永远会用情感去解释,但事实上,最后都必须向现实低头。我父母双亡时,奶奶可以把我带在身边溺爱,培育出我依赖的人格,但她选择把我送到寄宿学校,所以我交到你这个朋友,她的选择让我拥有独立的人格。”就像她,最后还是必须向现实低头。柴米油盐的持续折磨,三个月的甜蜜恋情,再高明的厨师也没有办法把苦调成甜,更何况这苦还没有尽头。   “啧啧啧,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居然改变你偏激的想法。”   “我打算开张支票给她,还她这段时间照顾我所花费的金钱。”雷不理会郑建瑞的调侃。   “你打算付多少?”   “开二十万……不,三十万的支票给她好了。”   郑建瑞挑起眉头,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金额摇摆不定,“美金?”   “英磅。她喜欢欧洲国家。”或许将来她游历欧洲时,还能偶尔想起他。   “这么喜欢她,干脆回去找她。”   雷摇头,“保留我们在对方心中最美好的一面,就是最好的结束。”   “所以你认为人性中最阴暗的那面还是禁不起考验?”   “所以我沦落街头了,不是吗?”再碰面,他的心底难免有疙瘩,何必让结局变得猜疑和难堪?   白净莲在西班牙多留一个星期仍无所获。   回到台湾,她没了努力工作的动力,毕竟当初她这么拼命,完全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现在剩她一人,再努力有什么意义!   连推了几个工作,除了心情上的自暴自弃,还有部分是身体原因。夜晚,心情的躁动让她很难入眠,白昼却又陷入无神状态,明明没有工作,却觉得莫名的疲累。   她把这些全归咎于心理因素。   今天,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保持清醒,决定要整理房间。   啾啾啾……小鸟门铃声响起。这是雷换的,他说这声音听起来比较不刺耳。   会是雷回来吗?他找到回家的路?   白净莲冲过去打开门,隔着纱窗,她看到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   “我听你阿姨说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没有出国念书。”林淑芬不敢置信。那天他们明明开车送乖巧的女儿到机场她还贴心的要他们别下车,怕分离的气氛会忍不住掉泪。   “你还不开门!”白鸣峰暴怒,大声喝道。   白净莲抖着手,打开铁门,“爸、妈,你们听我说,我……”   白鸣峰上前,甩了女儿一巴掌。“你还想说什么?我们上楼时刚好遇见你的邻居,他全说了,你跟一名外国男子在这里同居,那男子还是个白痴。”   白净莲白皙的小脸迅速红肿。   林淑芬连忙挡在丈夫和女儿之间,“别打了,你把她打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啊!   “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把她宠成这副德行。白净莲,你自己说,你没出国,那钱呢?学费和生活费呢?”   “支付医疗费用,全花光了。”   林淑芬面露惊讶,“你住院了?什么病?医生说什么?”她拉着女儿的手,由头到脚仔细审视,她瘦好多,精神也变差。   “妈,住院的不是我,是……”   “你把我栽培你出国念书的钱拿去倒贴那个小白脸?!”白鸣峰气得双手发抖。要不是妻子阻拦着,难保他不会再度失控。   “鸣峰,你别生气,你有高血压,别气。”林淑芬拍着丈夫的手臂,并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小净,你还不去倒杯温开水给你爸。”   “喔。”白净莲奔进厨房。   “我们就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她也一直没让我们操过心,什么事情都自己打理得好好的,念书也都一路平顺。或许这是命,为人父母的总要为子女担心,我们只是担心得较晚,你没看女儿都瘦了一圈,那男的现在也不见踪影,先心平气和好吗?”林淑芬强忍住心痛的感觉。唉,女儿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鸣峰撇开脸,不再多说。   “爸,喝茶。”白净莲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小净,你告诉妈,那个男人呢?”林淑芬拉住女儿的手,察觉她的手心凉凉的,可见她也担心东窗事发。   母亲温润的手掌暖和了心,同时也熨红了眼眶,白净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不起,我辜负你们的期望。”   “傻孩子,哪个人走路不跌倒?那个男人病好就走了,对不对?”   连日的委屈和疲累终于爆发,白净莲泪水如扭开的水龙头,她紧紧抱住母亲。   “我很爱他,真的、真的很爱!”   “傻丫头!”林淑芬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    第六章(1)   虽然没有取得父亲完全的原谅,但白净莲知道他是站在心疼女儿的立场。   “小净,妈妈要你回去是认为你应该搬离这个地方,留言的杀伤力很大!”林淑芬心疼女儿,当然她也明了女儿不搬的原因。   这傻孩子还认为那男人会回来。   “妈,你别担心我,我知道。”白净莲看着不说一句话的父亲,心底很难过,“爸,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待不下去,就回家吧!”丢下这句话,白鸣峰率先下楼。   林淑芬笑着摇头,“你爸说出这句话就表示原谅你了,有空就回来看看你爸,别急着赚钱,如果真的决定要出去念书,妈有私房钱。”   白净莲摇头,“我不能再跟你们拿钱,应该也要自己努力。妈,谢谢你。”感谢她的家人,虽然有指责,但原谅得太容易,让她更愧疚。   送走父母,她本来要关上门,却看见穿着正式服装的一男一女,他们正在看手上的地址。   “请问你是白净莲小姐吗?”男子说话的腔调带着异国音。   白净莲面漏不解,“我是,你们是?”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是BARCLAYS BANK台湾分行的人。”   白净莲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她知道这家银行,很多同学去英国留学都是在这家银行开立账户,它在英国颇具规模。   “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位VIP客人,他开立支票支付给你,但我们通知你很多次,你都没有来银行办理领款动作。因为这需要本人签名,所以我们才专程来拜访你。”女子微笑的说。   她以为是诈骗集团,所以不予理会。白净莲狐疑的问:“金额是?”   “三十万英镑,支付的人是蒙诺顿先生。”男子拿出文件,“你只要在这个地方签名,我们会将这笔款项转成你指定的货币,汇入你指定的任何一家银行账户。”   “我不认识这个人。”白净莲蹙起柳眉,三十万英镑等于一千多万台币,这是整人游戏吗?   “啊!蒙诺顿先生有交给我们一封信,他说你看了就知道。”女子连忙取出一封信。   白净莲接过信,打开封口,拿出顶级的骨文纸,上面写着-----   感谢你那段日子的照顾,希望这笔钱可以弥补我带给你的麻烦。 雷笔。   是他的字迹,就这样?   白净莲翻到背面,再翻正面。   没有错,就这样了。   “你说他的名字是?”   “蒙诺顿先生吗?他的全名是朱里斯.奥德里奇.雷.蒙诺顿六世,是英国世袭公爵蒙诺顿家族的族长。”   公爵,原来是公爵!她居然救了一位公爵,还和他谈恋爱,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妄想跟他一辈子。   “白小姐,你还好吧?”女子发现白净莲的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白净莲摇头,“我只是......被这笔钱吓到了。”   三十万英镑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吗?原来他真的恢复记忆了,所以决定自己一时兴起的游戏该划下句点。   只有她,还笨笨的为他担心,甚至在西班牙逗留,白痴!   “要在哪里签名?”她木然的接过男子手中的笔。   “这里。”终于可以解决这桩任务,男子微笑的打开文件,“白小姐,你可以顺便将汇入的银行账号一起提供给我们吗?”   白净莲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结束他们之间的情感牵扯,一千多万台币,她的爱情值一千多万,真昂贵。对,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小说和连续剧是骗人的,未来五年,十年后也不会有什么精彩的相逢大结局,他只是不爱了,就这么简单。   如果......如果可以,或许失忆的人应该是她!   “白小姐......白小姐......”女子惊慌的声音传来。   白净莲觉得好遥远,想要叫他们离开,因为她签名了,而且累了。   她想休息了......对!睡觉,她要睡很久,很久。如果可以,让她一觉醒来就忘记这件事,当他只是南柯一梦。   身体不停的向下坠,白净莲以为自己会尸骨不全,但奇妙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静止了,却不是在地面,而是全身轻飘飘。   “白小姐......净莲,净莲,你听到了吗?”   声音穿过迷雾传来,她听得到,但不想回答。她觉得这里很温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她不用面对任何人,同样也没有讪笑。   公爵和平凡女子,这种搭配组合好可笑,连她这当事人都忍不住想笑。   “白净莲,你到底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女声好熟悉。   “曾小姐,麻烦你的动作轻一点,病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必须要有耐心。”   白净莲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她拥有好听力,而且听过就会记得,这位是郑医生。   “恢复什么?她既没有得绝症,也没有外伤,分明是想逃避现实。”   曾景祥,真难得她会说这么多话,她们是一个商业场合认识的,双方效忠不同的老板,他们甚至是竞争对手,但奇妙的是,她们就是谈得来,不,应该说,她们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特质。   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有自信,只是作风不同。曾景祥喜欢与男子一觉高下,她则偏好柔能克刚。   微微睁开眼睛,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强烈的灯光,人影也模糊成一团黑,好不容易才渐渐习惯。   “你睡够了?”曾景祥站在床边。   醒了!现实依旧,白净莲仍然记得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曾小姐是送你到院的其中一人。”郑医生解释,拿着听诊器先做例行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营养失调,睡眠不足。”   这场景真熟悉。   “谢谢你,郑医生。”白净莲觉得四肢沉重,好像被人绑上了铅块。   “你方便让我们谈一下吗?”曾景祥转向郑医生,下逐客令。   “呃......当然。”莫名的,郑医生就是觉得这位小姐讲话十分有魄力,带着压迫感,让人无法不从,尽管她看起来比他还年轻。   等郑医生离开,曾景祥坐在椅子上。   “怎么?我得了绝症?”白净莲淡淡的说。   “郑医生说你没有大问题。”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净莲知道她不会没事到家里拜访。   “我知道你目前没有案子在手,我来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进KT&P集团?他们来挖角,要找总裁特助的培育人选,我同时推荐你。”   “我现在......”   “你不想转移注意力吗?”   白净莲瞪着曾景祥,她的眼底没有嘲讽,一片清明,只是陈述事实。   “每个人心底都有难以挣脱的魔障,与其关在房里时时刻刻接受它的折磨,还不如给时间慢慢弥平。”曾景祥知道经济问题已经不是白净莲考虑的因素,那两位银行人员有交代来意,还拜托她要问出白净莲的银行账户。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突然变成了富婆。”曾景祥不八卦,嘴巴牢靠是KT&P上门挖角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吗?我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给我钱的人是朱里斯......蒙什么的,你瞧,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全,结果居然傻傻的跟他谈了近半年的恋爱,还笨得......”不知道为什么,白净莲想说,她需要找人倾吐,却无法告诉最亲密的家人,只想告诉曾景祥,一位很安静的朋友。   蒙诺顿家族,英国最显赫的古来家族之一,受封领地位与威尔斯的卡纳封与阑戈伦间,其北则是查尔斯王储与一九六九年接受册封的卡纳封堡,这些在在现实王室与蒙诺顿家族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雷坐在庄园里,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历代蒙诺顿族长皆在此地出生,这传统不曾被打破,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只要他心烦,回到这个原点,就提醒他思考回路也必须回到原点。   “少爷,你的咖啡。”老管家谭顿放下咖啡杯,挺直腰杆,却无法掩饰白发苍苍的事实。   “谭顿,那棵树是我小时候种的吗?”他遥指着小山丘的橡树。   谭顿摇摇头,“少爷小时候种的那棵死了,那是老夫人要我们重新种的,还交代当少爷问起,就说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说了?”   “老夫人过失了,我应该让少爷明白老夫人对你的爱,老夫人个性刚毅,也因为这样才能守住这片产业,完完整整的交给少爷,老妇人一直觉得她这么做才对得起老爷。”   “谭顿,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对吧?”   “对老夫人来说,你让她感觉很骄傲。”   “就算我之前是恨她的?”   “是的,因为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谭顿恭敬的离开。   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雷的脸埋入掌心。对啊,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既然爱上,就该给两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保留我们在对方心中最美好的一面,就是最好的结果......这是狗屁,如果这么做,他将无法知道未来,搞不好他们都还爱着彼此,为什么要留下遗憾?毕竟现在基础条件改变,他不再失忆,没有失智,更别提富可敌国,他拥有一切能够掌握幸福的条件。   如果......如果她没有收下那些钱,那么他就回台湾,给彼此一个机会。   雷打电话给费奇。   “她收下钱了吗?”他屏息以待。   “银行刚才来电话回复,她已经收了。”   收了!   “是吗?”   “怎么?你不想汇吗?我可以马上通知银行。”费奇当初就反对老板给她这么多钱。   “不用,汇了就好。没事了。”原来,只有他的心情有了转折。 第六章(2)   笑死人!搞不好她还额手称庆,终于解脱了。   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通知建瑞,我明天回美国。”   “你要回去了?”费奇语气惊喜,这代表他终于可以回到可爱的家。   “恩。”一切都结束了,雷轻轻挂断电话。   白净莲接过银行人员递给她的存折,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一颗心顿时荡了好几下。   这么多零,恐怕努力半辈子也存不到,这就是她的爱情代价。   “你申请学校了吗?”曾景祥记得白净莲的愿望。   白净莲摇摇头,“我跟你去KT&P.”   “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有钱了。”   “这些钱,我必须拿来养小宝宝。你可以反悔,因为七个月后我必须请假到美国待产两个月,你能接受吗?”白净莲轻抚已然平坦的腹部。   “我既然开口邀请你,就不会反悔。只是当单亲妈妈很辛苦,你要跟家人商量吗?”曾景祥忍不住皱起柳眉。   “我爸爸对我已经够失望了,我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事实上,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果孩子不是在受欢迎的情况下来到这世上,为什么不拿掉?你还年轻。”   “我会爱他,加倍的爱。虽然这一路我输的很惨,但我爱他的心不会变。”轻抚着肚子,白净莲笑得很美。“他的父亲让我学会爱人没有任何道理,不爱了也是,但孩子不一样,他跟我骨肉相连,未来就算我一辈子单身,也不会孤单。”   “希望你不会后悔。”   “如果没有生下他,我才会后悔。”白净莲觉得生命很神奇,住院那天检查才知道自己怀孕七周,刹那间,全身充满气力,她不再伤心,泪水也流不出来,或许是干了。   这就是为人母则强吧!   “白小姐,这是你的结汇文件。”柜台人员走进她们。   “谢谢,这样我们可以离开了吗?”白净莲微微弯起嘴角。   “当然,我送两位小姐出去。”   “不用了......”   柜台人员依然殷勤的送她们到电梯口,“对了,白小姐,我们星期六有赞助新生代画家的开幕展酒会,你有空吗?曾小姐可以一起来。”   “谢谢,我很乐意参加。”白净莲接过门票,在电梯门关上前,不忘露出灿烂的笑容。   曾景祥冷眼旁观,“你都要当妈妈了,收敛一下。”   “我需要积累自信。”   接下来是搬家,她要展开新的生活,这里有太多属于两人的回忆。原本驻足不走是怕他会回来,现在不用了。他都可以潇洒的走,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白净莲,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不爱你的人只是单纯的发现爱已结束,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做错事,没有错!你可以再找到另一位你爱他,他也爱你的男人,而且那个人一定比他好。   “你知道那个白痴花瓶女说我什么吗?同性恋!她居然敢说我是同性恋!如果不是两年前发生那件事,我发誓不再打女人,恐怕真的会下手。”郑建瑞对着空气大吼。   “她没有说你是同性恋,她是说你和她是好姐妹。”坐在紫檀木桌后的人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双手敲着键盘,一会儿注意着液晶荧幕上的美国费城指数,随即又看向另一台显示着美国刚刚开盘的期货指数。   “好姐妹不是同性恋的另一种暗示吗?以为我很久没有回台湾,听不懂中文是吗?”   “是,国学大师,容我提醒你,”他看了一眼精雕的手工表,显示身价不凡,“你在我这里磨了四十六分钟又四十二秒的地板,谈的全是那个花瓶女,请问你是煞到花瓶女了吗?”   “我瞎了眼才会看上白净莲。”   白净莲?敲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没有发现自己的小指不小心暗道Enter键,等他回过神来时,烟草期货平仓出售,再回补时,价格已经异动了。该死。   郑建瑞当然发现他的异状,靠近电脑荧幕,“哇,你是怎么回事,居然认赔二十五万美金?”   “白净莲有男朋友吗?”   郑建瑞有些讶异,端详好友的表情,却看不出所以然,“你什么时候认识白净莲?”   朱里斯没打算隐瞒郑建瑞,因为他太聪明了,两人性情相似才会凑在一起,成为知己,既已成为知己,坦诚是基本要件。   “我有一部分西班牙血统。”   “遗传自你奶奶,这我知道。”   “八年前发生那件事后,我在西班牙遇见她。”   “她是让你乖乖回美国的原因?”   “百分之七十是因为她,她旺盛的生命力感染了我,让我明白原来生命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呈现灿烂。”   “救命恩人?”   “没有这么夸张。”   “你摆明了想以身相许,这样还叫没这么夸张?”   “还不确定是不是她。”朱里斯绿色的双眸变得黯淡。   “你确定她的名字是白净莲?”   “这是我第一个学会的中文名字,她除了教我念,还有教我写。”   “你的意思是,你对她魂牵梦萦了八年,所以学中文,念成语,全是她给的动力?”郑建瑞语带戏谑的说。   “中国人将在二十一世界写下伟大的一页,我学中文只是不想错过这波热潮。”朱里斯不自在的换个姿势,看向荧幕。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纯情,原本我以为纯情的人是陶云扬。”   朱里斯沉下脸,“别再我的面前提起那家伙。”   “我知道你看他不顺眼,但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研究,研究,再研究,跟他发脾气是没有用的,他反而会告诉你,生气会让大量的血液回冲到脑部,导致心脏缺氧,只好加倍跳动来索求血液,造成心率不整,致命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追求者众,但是没听说有谁得到她的青睐,她似乎很享受众星拱月的快感。”郑建瑞的语气十分不以为然,对于那种花蝴蝶似的虚荣女人,尤以追求者数量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女人,他实在无法有任何好感。   说到底,还是娃娃比较讨人喜欢,让他驿动的心思变得沉稳,当然,她可爱的反应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朱里斯没有详述他们之间的过程,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白净莲躺在床上,手里抱着Skype电话。   “你还要多久才回来啊?”   “教授希望我参加数学营,我还在考虑。”平稳的男声带着稚嫩的童音。   “可是你去很久了耶,都不想我吗?”没有电话线可以缠着玩,白净莲干脆卷起头发,“枉费我还想这等你会台湾时,要请假一起去日本,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游了。”   “我不是来玩的。”   “我知道,可是我很想你啊。本来还以为放暑假你会来台北找我,结果居然偷偷到美国。”   “莲,你够了吗?”   “我们才讲十分钟,你就开始不耐烦,你在那里是不是另结新欢,所以嫌弃我人老珠黄?”白净莲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唉!随着叹息声,电脑荧幕出现一个轮廓分明,浓眉大眼,容貌出众的混血儿,他年纪小小就具备迷昏一票女性同胞的实力,尤其翠绿色的眸子深邃动人。   “啊!你犯规,你出现在荧幕上了。”白净莲得意的大喊。   “妈咪,你别闹了。”说着,他让视讯镜头转了一圈。   “哈罗!阿姨......”   “阿姨,你好漂亮。”   一堆人头在镜头前,有黑发,红发和金发,清一色是男孩子。   “你们好,尔众麻烦大家照顾了。”白净莲的反应十分迅速,坐起身时,还摆好衣裙,回复平时的优雅美丽,与方才耍赖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真的是尔众的妈咪吗?”   “是姐姐吧!”   一群男生开始起哄。   “你们够了吗?可以出去,给我们母子谈心的空间吗?”白尔众沉着声音说。   接着,传来开门,关门声。   “这样好吗?他们是你的同学耶!这样赶人,太不留情了。”白净莲笑得灿烂。   白尔众翻个白眼,“请不要再诱惑无知的青少年好吗?”   “他们看起来不像青少年,好臭老,还是我的尔众可爱。”   “妈咪,我今年七岁,当然比那些十六岁的青少年看起来小。”   “你终于发现你今年只有七岁,改天你要不要去录一下音?看你的谈话,有哪一点像七岁小朋友。”   “如果妈咪不要太幼稚,老是玩这种游戏,我就会有七岁儿童的天真。”   “你这么说是在嫌弃我吗?”她的大眼泛着水汽,语带委屈的说。   “又来了!”白尔众又翻个白眼,“好,我答应你,这个夏令营一结束就会台湾。”   “那你要留在台北陪我整整一个月喔!我好久没有抱着你香香的身体入眠,好想你。”   听听,这是身为母亲会跟儿子说的话吗?白尔众却习惯了。他的记忆开启得早,打从懂事开始,妈咪一直陪伴着他,虽然怕他学走路会跌倒受伤,却努力学着放手,等他跌倒时,妈咪会帮他红痛的地方上药。   在两岁时,他曾被诊断出学习障碍,妈咪却不放弃,坚持他跟其他孩童一样是天使,他还记得妈咪是勇敢的斗士,她怒斥医生,说她的孩子不是智障儿,妈咪带他会台南去找外公,外婆,她知道学习障碍的孩子需要更多大人的关注,所以将他放在外公外婆身边。外公是高中老师,外婆是国小老师,他们知道怎么在生活中让孩子获得安全感,进而诱导孩子享受学习。   为了让外公外婆接受他,妈咪跪在佛堂整整两天,最后是外婆心软,才收留他。呃......外公现在却成为宠坏他的最大推手。   “莲,我也很想你。”是的,他承认自己有点恋母情结,但是又何妨,大家不是说在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心理上总是有点与众不同,他从来不否认。   老天!好像。生命真的很神奇,随着年岁增加,白尔众与雷几乎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我也是。”白净莲低声的说。   白尔众蹙起眉头,他知道妈咪不是在对他说,她在对着与他有相似面孔的男子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妈咪,你还会想那个人吗?”   “你应该叫爹地。”白净莲从不避讳谈这个话题,她认为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他们之间的爱情就算消逝,亲情却永远无法磨灭,所以她不会在孩子的面前说他父亲的坏话。   爱情,只是两个人在适当的时间走到双岔路口,决定牵着手时,都认为延期那的路无比宽阔,景色无限美丽,但是走到了下一个双岔路口时,不同的心情改变两个人对周遭风景的感受力,接着手慢慢滑开,脚步也不再一致,最后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其实不用这么多形容词,就只是不爱了。   “妈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要结婚了,对象是法国社交名媛昆娜克朵儿。妈咪虽然不懂法文,但是曾景祥阿姨会喔!”她笑说,一双大眼眯成弯月。   白尔众不说话,只是看着电脑荧幕。   “呃......妈咪不打扰你睡觉,你要早点睡,这是生长激素分泌黄金期,要早点睡,能一眠一大寸。”她匆匆切断视讯。   果然,妈咪是在意的,只是她让自己装得不在意,这样才能骗过他,这根本是自欺欺人。他这么聪明,却有这么笨的妈咪,看样子他的智商应该不是遗传自母亲。    第七章(1)   熙来攘往的甘乃迪机场,华人脸孔在这里不算稀奇,但年仅七岁的孩子单独走在偌大的机场里,就格外引人注意,当然,他俊帅的脸孔也是原因之一。   白尔众知道自己不该对莲说谎,应该在今天启程回台湾,却独自转机前往纽约,莲以为他的数学营到这个月底,实际上并不是,提早一个礼拜结束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做一件事。   “你等很久了吗?”   白尔众扬起可爱的笑容,迅速转身,“姊姊,真是麻烦你。”   对,他还说谎,告诉空姐要给爸爸惊喜,所以才会单独搭机。   热心的空姐马上答应要陪他一起搭地铁,毕竟纽约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城市,还是小心点好。   “姊姊顺路,但你确定只要到华尔街就好了吗?”好可爱的孩子,能生出容貌绝佳的孩子,可以想见父亲应该也长得不差。   “对,只要到华尔街就可以了。”因为接下来地铁密集,人群更为拥塞,他混杂在其中,将不再受到瞩目。   经过辗转车程,白尔众来到上东城六十七街,听说他父亲就是住在这里,抬头看不到顶的大楼,外观是粉红色玄武岩,气派壮观。   他深呼吸口气后,伸手推开旋转门。   ******   荷兰进口的粉色郁金香穿插富贵象征的姚黄牡丹点缀会场,觥筹交错间,仕女衣香鬓影,绅士风度翩翩,伴随着优美的琴声,这无疑是一场非常奢华的宴会。   白尔众穿过会场,看见凡赛斯引以为傲的缎织沙发。唔!如果他没认错,前面那位笑得十分豪爽、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正是前纽约市长朱利安吧!   所以他周围的人应该有不少也是大人物,只是他不认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小弟弟,你是跟谁进来的?这里不能乱闯喔!”一身黑色西装,但耳朵戴的无线耳机泄漏他的身份。   保全就跟苍蝇一样烦人,解决一个又来两个。   “我没有乱闯,我爹地说要介绍新妈咪给我认识,所以才带我来的。”   “你爹地是谁?”保全面露疑惑。这孩子打扮十分休闲,T恤加上牛仔裤,和另一派名门小绅士的装扮天差地别。   “我爹地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啊!他的全名有点长,朱里斯.奥德里奇.雷.蒙诺顿六世。”故意放大音量,他就等这一刻。   瞬间,仿佛投下震撼弹,全场鸦雀无声,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人则满头雾水,接着轻喃变成杂音,压过了现场演奏的琴声。   “你听到那小男孩说什么吗?”   “他说他父亲是蒙诺顿先生。”   “蒙诺顿先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他没有婚姻记录……”   达到目的,白尔众笑开怀,而他这么一笑,造成四周更大的骚动。   “他笑起来的神韵跟蒙诺顿先生非常相似,说不定他们真是父子。”   “不晓得昆娜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她反悔,我就有机会了。”   “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众人暗中较劲,昆娜克朵儿可是社交界宠儿,不论她的美貌还是丰厚的身家,都很吸引人。   费奇经由保全无线电通报,连忙进入会场一探究竟。   “小鬼!”他压低声音,勾着白尔众的颈项,当白尔众一回头,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老天!”   怎么会这么相像?   费奇不由得放轻钳制的力道,弯身在他耳边说:“你先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故意恶作剧,但看了这个孩子的五官,突然不敢确定。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解开这个谜团的,大概只有精子拥有人了。   白尔众耸耸肩,乖乖的跟着费奇离开。“你想杀我灭口吗?”   一双碧眸仿佛可以看穿人心,让费奇的心一悸,这种感觉就跟朱里斯一样。   “你不是来认亲吗?我现在正要完成你的愿望。”   他带着白尔众来到一扇紫檀木门前,停下脚步,伸手轻敲几下门后,才转动门把。   “……你到底有没有诚意要娶我?当初是你开口求婚,我没有非你不嫁,结果你居然在订婚宴上让我这么难堪,我甚至不知道你有儿子。”愤怒的女声高扬,尖锐又刺耳。   “如果你觉得受到羞辱,我们可以由公关出面宣布订婚宴取消。”冷静的男声回应。   “朱里斯,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我吗?”身穿白色典雅礼服的女子,美得很有气质,但先决条件是她必须闭嘴,否则狰狞的面孔只会让她更丑陋。   费奇清了清喉咙,“人我带来了。”   一男一女同时转身,女子应该就是昆娜克朵儿,白尔众毫不畏惧的迎视,同时他也在替自己的父亲打分数。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活人,双眸精锐,下颚内敛,这是照片表现不出来的压迫感。原来他父亲是长这样。   白尔众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看起来太严肃,个性刚毅的人多半固执,不懂退让,也不懂浪漫,他跟纤柔的莲一点都不配。   幸好!这样莲还是他一个人的。   “你母亲是谁?”朱里斯冷声询问。没有相处,很难产生血浓于水的情感。   白尔众耸耸肩,“你不需要知道!我这次来只是要确认亲子关系,确定我在你挂了以后有合理的遗产分配权。”   “哪个贱人生下你这种不要脸的杂种?你口无遮拦的说什么?再怎么样,蒙诺顿家的财产也没有你的份。”昆娜率先扞卫自己的权利,她和朱里斯的结合原本就是为了促进两大家族的合作。   白尔众双眸一沉,“那你又是谁?还没踩进蒙诺顿家的门,就急忙巩固财产所有权,敢情你比我更有资格?”他改变主意,原本想破坏他的订婚宴,现在不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昆娜挺起胸膛。她决定还是如期结婚,而且不会让这小子拥有任何一毛蒙诺顿家的钱。   “我以为你刚刚说你不嫁了,看样子金钱的魅力无限。”白尔众忍不住嘲讽的说。   昆娜咬紧牙根,“费奇,把他扔出去。另外发表声明稿,说这小子是骗子。”   “原来我老爸这么孬,全听一个泼妇发号施令,这种老爸不要也罢!”   昆娜转向朱里斯,改用法文说道:“你瞧他,一张嘴就是没教养,不知廉耻的女人才会教出这种孩子,我希望我们婚后你可以克制自己,毕竟我们的结合代表两个家族财团结合,我家不会接受来路不明的继承人。”   “你可以要他控制自己的老二,但如果你在用任何一种语言污蔑我母亲,我就将你做的好事公诸于世。”白尔众说得一口流利的法文。   “你……年纪这么小就学会恐吓,你……”昆娜怒不可遏。   “我相信你的闺中密友喜芬堤对自己男友为什么跟你有亲密照这件事一定会感兴趣。”白尔众走到昆娜的身边,低声说道。   昆娜脸色大变。米歇尔?他们约会一直很小心,也喜欢这种刺激感,怎么会……   “费奇,你要公关先向来宾们解释今天的订婚宴取消,至于取消的原因,只要回答新人双方有些观念需要重新磨合。”一直保持缄默的朱里斯快速下达指令。   “为什么?我不同意。”昆娜阻止费奇,她的每个闺中密友都知道她要成为公爵夫人,如果取消订婚宴,她不敢想象自己将面临什么耻笑。“朱里斯,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你今天取消订婚宴,为了我们就没有半点可能性。”   “这点我们达成共识了。”朱里斯朝费奇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   白尔众蹙起眉头,“大人真麻烦,这里的事我不想管了,也不要继承权了。”脚底抹油,他想溜了。   结果没走几步路,衣服上的拉力阻止他前进。   “我想,要成为我的继承人前,你的衣服品味需要改善一下。”朱里斯看着白尔众。   白尔众不喜欢这种感觉,像猫在耍弄耗子,而明显的,耗子是他。   当他回视朱里斯时,发现碧眸中起了暗潮,莫名的,有种不妙的感觉笼罩他。   ******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当了父亲,而那小子目前仍坚决不说出他的母亲是谁。   朱里斯翻着医院在十二小时内送来的热腾腾检验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亲子关系。   “你还想不起来卵子提供者是谁吗?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昆娜把自己塑造成弱势者,还有妇协团体打算要到我们集团总部抗议。”费奇边喝威士忌边说。   “我要你监听那小子的电话,你处理了吗?”   “我已经联络保全,只要那小子在大宅里使用室内电话外拨,就会拦截到讯息,而讯息就会直接传输到你的手机,虽然我也八卦的想知道。”   朱里斯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费奇一眼。   费奇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不能怪我好奇,想当年我妹浪费三年的青春等你青睐,最后也没能爬上你的床。我当然好奇谁有这个本事!再说,依他护照上的出生年算来,他今年七岁,也就是说事情发生在八年前,我记得你八年前并没有什么交往甚密的女伴,除了你失踪那段期间。”   朱里斯沉着脸。费奇的推论与他的想法越来越接近。   费奇瞠大眼,“你该不会已经猜到是那个女人,才要公关取消订婚宴吧!”   “当年如果她这么现实,不可能把我丢了,却把孩子留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拿到巨款,所以决定把孩子留下来,可以敲更多?”费奇咋舌。贪心让女人变得很可怕,就像巨大的捕蝇草。   “在八年后的今天才来要?”朱里斯瞪着费奇,嘲讽的问。 第七章(2)   “好吧!我的猜测很不合理。”费奇讪然的喝着威士忌。“但不管孩子的妈妈是不是她,她又有何目的,你都没有必要取消订婚宴,除非……”   “除非什么?”朱里斯丝毫不回避费奇的探究。   “你没有忘记她。”费奇拍了下脑袋。猪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点?如果忘记,订婚宴当时,怎么可能马上联想到她?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朱里斯迅速拿起来接听。这不是他的电话,因为没有铃声,是监控那小子传输来的讯息。   “莲,我知道!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嘛!”   手机传来的对话让朱里斯紧锁眉头。   费奇虽然好奇,但没有胆子贴近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离开沙发,走到落地窗前。从朱里斯紧绷的下颚看来,听到的消息让他非常不爽,费奇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趁机溜走。   那小子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自己来找父亲,一直安抚着白净莲,说他在上课,所以不方便接电话。两人对话的字句十分刺耳。   “怎样?他是打给他母亲吗?”好奇心战胜一切,费奇决定留下来看戏。   朱里斯给了费奇一记白眼,随即走出书房。那小子在屋里没有被限制活动,连问了几位仆佣,才知道他躲在视听室里。   “老头,你什么时候才放我走?”看到推门进来的人,白尔众淡淡的问。   “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马上去准备好,等会儿管家会送你到甘乃迪机场,一架飞机会在那里等你。”   “我哪里都没有要去。”白尔众瞪着朱里斯。   “蒙诺顿家族的继承人九岁前都必须呆在英国所属领地,你已经自由七年,该回去接受继承人教育。”朱里斯低头看着他,完全没有白净莲的影子,唯一相似的地方该是嘴唇。她的丰润呈现桃红,不似他的较薄。   “我再修一年就可以拿到台湾的高中文凭,要不是大学拒绝我入学,我早进台大了。我不需要接受什么鬼继承人教育,因为我没说要当你的继承人。”白尔众臭着一张脸。   “关于继承人教育,我会交代他们多培育你的EQ,其余英才教育,你没兴趣可以省略,但回英国这趟你非去不可。你可以走着上飞机,也可以选择让保镖把你扛上去。”   “你……我会告诉莲,我知道你偷听我的电话。”   “叫妈妈或妈咪都可以,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喊她莲,我不介意打你一顿屁股。”不成体统的称呼,更别提那亲昵的说话方式,听得朱里斯一肚子火。   “你嫉妒吗?我每天晚上都会让她抱着睡,她的皮肤又香又软……你干什么?”   朱里斯抓住他的肩膀,架在自己的腿上,随即连打他三下屁股。   “你马上出发到英国,行李不收没关系。”朱里斯转身离开。   Shit!他马上通知谭顿管家,这小子需要的不是任何知识教育,他极度需要的是礼仪和伦理教育。   白尔众红着眼,大吼:“我会告诉莲,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我,莲不会理你的!”抬起脚,他用力踹了一记沙发。   至于站在门口的费奇,完全看傻眼。这一大一小的男人算不算争风吃醋?怪的是,他怎么会用争风吃醋形容?那女人明明事这小子的母亲啊!   但更诡异的是,他觉得这个形容词该死的贴切。   ******   白净莲一身雪纺纱洋装,缤纷的扶桑花带出属于春天的浪漫氛围。   星期五小周末,要放松紧绷的神经,她偏好做休闲的装扮,除非当天有安排外宾来访,否则谁都无法改变她这种习惯。   “好漂亮!春天真的来了。”敏淑娃真心的称赞。白净莲以敢穿着称,当然,她也有本钱,否则一身臃肿,还敢穿的花花绿绿,只会让人有视觉强暴的痛苦。   白净莲笑得灿烂,“今晚德和航运少东请我吃饭,春之女神是该带给大家无限希望的。”   曾景祥冷然一瞥,“王先生刚从华盛顿州立大学毕业,涉世不深,才会误把魔女当女神。”   “祥,你怎么这么说?吃顿饭而已,说得好像我是采阳补阴的恶女,我没有这么缺德。”对着桌上的镜子,白净莲练习微笑。微笑是门学问,笑得不露齿是端庄,嘴角的梨涡更是她的必杀绝招,回眸一笑百媚生是她的最高境界,截至目前为止,中招不倒的只有她的宝贝儿子。   “对他明明没有意思,还赴约,故意给人希望就是缺德。”曾景祥在卷宗上签名,交给站在一旁的敏淑娃。   “其实王先生不错,看起来敦厚又老实。”敏淑娃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舒服。   这时,电梯门打开,捧着一大束粉红色玫瑰,完全被遮住脸的男子走出来,闷着声音说:“请问白净莲小姐在吗?”   “我就是。”签了名,让小弟将花束放在椅子上,白净莲毫不吝啬的回以美丽的微笑。   如同以往,小弟失神的离开,甚至进电梯时,还依依不舍的频频回头看着白净莲。   真是造孽!曾景祥忍不住摇头。   “九十九朵的进口粉红色玫瑰,王先生好大的手笔!”敏淑娃站在欣赏的角度,也不由得发出赞叹。   白净莲喜不自胜的打开卡片,陡然,脸色变得苍白。纸上只用中文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雷”字,还附上一张门禁卡。   这是谁的恶作剧?   “莲,你怎么了?脸色变得好难看。”敏淑娃发现她的异状,有点担心。   白净莲迅速收起卡片,摇摇头,“没事。我先下去找侯副总谈下星期开会的细节。”   还说没事!侯副总今天请假。敏淑娃还来不及提醒白净莲,她已经离开了。   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曾景祥和敏淑娃不约而同的猜想着。   ******   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就算真的是雷,那又怎样?当年拿了他那么多钱,说声谢谢,请顿饭,也是应该的事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白净莲不停的安慰自己。   “净莲,这顿饭不合你的胃口吗?”德和航运少东王德霖有礼的询问。   白净莲轻轻摇头,微微一笑,“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法国餐,好吃到几乎落泪。”晶莹亮璨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让她说的话显得真实。   王德霖大喜,“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邀请你来。”   “怎么好意思老是让你破费?美食就跟好男人一样,太常吃,会让人上瘾。其实这些东西我自己平时是负担不起的。”饭后甜点是舒芙蕾,天晓得这才是她此行的重点。听所这位法国点心主厨可是拥有三颗星评价,很少有专司甜品的主厨可以获得这种荣耀。   “净莲,其实我很喜欢你,我父母也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如果有可能,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王德霖握住她的手,诚挚的问。   又来了!怎么每个男人都看这么多日剧?白净莲不着痕迹的缩回手,“其实我家只是小康状态,父母一直希望我从事教育工作,他们觉得平实过生活才能一辈子,我进入商场工作已经违背他们的期待,所以我答应他们可以拥有我另一半的否决权。”她轻敛柳眉,皓齿半咬着粉唇 ,做足了无辜的表情,“短期间内,我不希望让他们再失望,所以……很抱歉。”   佳人失落,我见犹怜,王德霖又怎么好发脾气。   “我可以等你!”   “真的吗?”白净莲欣喜的开口。唉!他是第六十七位这么说,但也将成为第六十七位食言而肥的候选人。花花世界多美丽,等他进入职场,扛着企业家第三代的金招牌,多少花儿开始争奇斗艳等他采撷,到时哪可能还记得这番话。   “当然。”王德霖大力点头。   “谢谢。”白净莲笑得梨涡乍现,眯成弯月的大眼电力不减。   霎时,王德霖被电得不停的傻笑。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白净莲和王德霖正要离开,一位服务人员来到桌边。   “请问是白小姐吗?”   “我是,什么事?”   “上星期抽奖活动中,你抽中本饭店顶级SPA套装行程,不晓得你今天要使用吗?今天刚好有空位。”   “我?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白净莲一脸狐疑,她没有参加任何抽奖活动。   “绝对没错,白小姐服务的公司是本饭店签约VIP之一。这种事我们不会弄错,行销部的组员忘记通知白小姐这件事,所以刚才我知道白小姐来饭店用餐,才特地来知会的。”   白净莲看着他胸前的金色名牌。经理?这种事需要经理出面吗?   “为了表示我们遗漏通知的歉意,如果白小姐今天使用SPA券,我们会再送你五张餐厅的免费招待券。”   这么好的事?白净莲当然点头,随即转身,笑说:“王先生,我今天刚好肩膀有点酸,所以留下来做SPA也好,就不劳你接送了。Sorry!”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做完,再送你回去。”   “我们饭店有提供免费贴心的接送服务,也包含在SPA券里,王先生不用担心白小姐的安全。”经理连忙补充。   “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喝咖啡,到时麻烦你赏脸啰!”白净莲语带歉意的说。   得到下次邀约的机会,王德霖乐得点头,欣喜的离开。   白净莲在经理的带领下,搭乘电梯来到十三楼,饭店的顶层。   “这是总统套房吧!经理。”她不再往前走了。   占地广阔的总统套房,甫出电梯即是奢华的玄关,大理石独一无二的完美切割,铺着手工织毯,她而对这里不陌生,有时候公司会租用作为私人宴客招待场所。   “白小姐,是这样的,我们……”   这时,厚实的梨木门轻轻打开。   “我来解释吧!”带着些微异国口音的中文。   雷……不对,他应该叫朱里斯,出生于七月,取名JULIUS又有一意涵,即罗马的JULIUS CAESAR—凯撒大帝,凯撒战功彪炳,创造伟大的罗马帝国,就如同他现在之于TANYA集团。   “先进来坐着聊,你觉得呢?”雷往室内退了一步。   就算眼前是龙潭虎穴,白净莲也有一笑置之。她不再是八年前那个青涩小女孩!商场的弱肉强食是震撼教育,如果他能当过去是放屁,烟消云散,为什么她不行?   挺着背脊,她优雅得有如女王,端坐在沙发上时,还可以露出合宜的微笑,不曾失礼。   “不知道蒙诺顿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请我来总统套房,有什么事想聊?”   “经理姓王!”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她一阵错愕。   “他不姓周章。”朱里斯解释,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她。   噗哧一声,她忍不住笑出声,“以前不是叫你要好好念成……”   朱里斯着迷的望着她,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她笑得一如孩童,不再有着合礼节的笑不露齿,他还记得当她笑得过度时,双手会不由自主的打人。当然,现在她咬着香槟杯,也克制自己不再挥拳了。   “叫我念什么?”   “没什么。”咬着杯缘,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你想聊什么?如果不怎么重要,我想要回家,我累了。”   “陪那个男人吃饭就不累?你才上来不到五分钟。”朱里斯不想把话说的很酸,但他知道这女人和那王什么的相谈愉快。不,应该说她跟每个男人都可以聊得很愉快,唯独他不!   “我们有合作关系。”她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他在吃醋。   “我们则有更亲密的关系,一个拥有我们两人的血缘的儿子。”   白净莲不动声色,庆幸自己今天的妆容十分完美,,“你记错了,我的身材看起来像怀过孕吗?”   朱里斯细细打量她全身,“确实不像,但白尔众是你儿子,你想否认吗?”   她端着酒杯的左手微微颤抖,泄漏她的心情。“你想做什么?”   他明明已经订婚,报纸上写的日期是前天,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质问她……   “小众在你那里!”   “你果然冰雪聪明。”   “如果他造成你的困扰,我代他道歉,他只是刚满七岁的孩子……”   “七岁的孩子会维护自己的财产继承权?”朱里斯打断她的话,不打算告诉她,后来白尔众放弃当他的继承人,甚至想趁乱溜走。那小子是来帮他母亲出一口气!   “你怀疑是我教的?该死!你这杀千刀的王八蛋,如果我想要你的钱,早在生下他,我就可以委托律师找你要钱。小众现在在哪里?你马上把他放出来。”白净莲气得大吼,胸口上下起伏。   她是白痴、大笨蛋,才会为这种烂人毁了上半辈子。   “我犯贱才会再拿你的钱,我一定是白痴。”她不停的骂自己,从英文到西班牙文,甚至气自己懂得脏话字太少,揪着裙摆,她推开每个房间找寻儿子。“小众……小众?”   “他不在这里。”她好美!一团火焰包围住她,让她生气勃勃,这才是真正的她,跟在餐厅里的女人不同。   白净莲冲到他跟前,才猛地停下。天知道,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踩过他的猪脑袋。   “你把他关在哪里?”   “我把他送到卡纳封。”熠熠生辉的眸子倒映着他,红艳的双唇嗜血,尤其是他的血。   他就是知道,其实她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吧!他却觉得,此刻的她无与伦比的美丽。   面对一位恨不得宰了他的女人,他的想法十分惊骇,居然渴望吻她,而更惊骇的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白净莲发现他碧绿的眸子隐含着黝黑时,一种熟悉浮上心头。对,每当他欲望勃发时,这是前兆。   她才要后退,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强搂住她的纤腰。   喝!她吓得惊呼,却让他的舌头趁机长驱直入。身躯的摩擦让周围的温度上升,他的舌头亲昵的勾缠着她,她不甘示弱的回应,火花在两人周围劈啪作响。   他的手滑至她浑圆的臀部,沿着裙下的内裤痕迹开始描绘。该死的!她穿性感的丁字裤,他一直知道她对于华丽性感的内在美有特别偏好,只穿给他看时,他很乐意欣赏,也很可爱,但绝不是她跟其他男人约会时还这么穿,更别提她亲吻的技巧明显有进步。   阴霾在眼底酝酿成风暴,他扣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迷蒙的双眸,“你有多少男人?”   如雷电穿过迷雾,将她直接劈进地狱,她用尽全力推开他,“就算成千上万,干你屁事!”   朱里斯看着她艳红的双颊,以及不停起伏的雪白深壑,禁不起淡淡茉莉花香的诱惑,不停向前。   白净莲一直后退,退到门边,无路可退,只好双手撑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近。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小众?如果要我代小众签放弃继承声明书,就把律师找来。”   “我知道你喜欢看那些男人臣服在你的裙下,你享受那些虚荣感。但是,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遭人觊觎!”   “可恶!你最好在台湾和美国各找一名律师,双律师见证,比较能安你这种小人心。”   该死!臭死了,讨厌的麝香味。他当自己是移动生殖器吗?没事擦什么麝香催情剂!   “以后不准你再收任何男人送的东西,就算是一朵花也不可以。”朱里斯注意到她屏着气,最后居然用嘴巴呼吸,到底在搞什么?   “你尽快安排好律师,明天就把小众送回台湾,如果让我发现他少了一根头发,绝对跟你没完没了。”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牛头不对马嘴,她打算用这种方法气死他吗?   朱里斯发现自己必须用尽意志力,才能忍住不掐死她。   “还有,你干嘛捂着鼻子?”   “你、臭、死、了。”    第八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了她,朱里斯先冲澡不说,还刻意刮了胡子,这女人简直越来越不像话。   “你说我很臭,是吗?”他的声音沙哑,充满危险。   努力想要推开他的白净莲,根本没留意到这么多。   “对,臭死了,你快要把我薰昏了,还不走开一点!”   “独臭臭,还不如众臭臭。”   “这成语不是这样的……啊!”伴随着尖叫的是衣服撕裂的声音,她居然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野蛮,这件名牌衣服她才刚下定决心买来犒赏自己,才穿一次耶!什么万种风情全都抛诸脑后,她现在想要啃他的骨,而她也真的这么做,扑向前,目标是逞凶的右手。狠狠张口一咬。   咦?没有预期的痛呼声,反而是她的牙齿好酸。   白净莲稍稍的退开,瞄了他一眼。   “看样子斯文的劝说对你是没有效。”印着齿痕的右手掌渗出血珠,他伸舌舔掉。   危险的警铃不停的在脑中响起,她捉着破碎的衣服,故作镇静,“你撕毁我的衣服,我咬你一口,咱们算扯平,你借我一件外套,我想回家了。”   “来不及了。”   下一秒,白净莲迅速从他的右边窜起,目标是更衣室,但跑步到几步路,纤腰上传来的阻力让她往前扑倒,她以为自己会正面撞到地板上,却发现自己被人反转一圈,搂进怀里,扑鼻的麝香味更浓。   “你……”   她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她吻得正着,这次他不再温柔,强悍的侵略她的檀口,舌头跟着登堂入室,浓浓的薄荷味冲上脑门,她想咬他的舌头,却被他先就、扣住下巴。   白净莲,你要清醒一点,他这是性骚扰,你可以告到他脱裤子。   他时而轻舔,时而诱惑着她的丁香舌共舞,发现她悍然的推拒时,转而朝着她的耳朵进攻,猛地大口含住,用力吸……   “今晚,我要你全身沾满我的味道。”   听着他魔魅般的声音,她全然沉沦了。   柔软如丝还会微微发热,白净莲爱死这种触感,家里什么时候换棉被,怎么她都不晓得。   意识模糊之际,她来回摩擦感受着,忍不住逸出赞叹。   该死的小魔女!朱里斯看了眼手表,十点半,这表示他真正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紧紧地肌肉和丝被下凸起的微状,则显示他处于兴奋状态。她简直把他变成色情狂,时时刻刻都想着扑上她。   他注意到她眼里的淡青痕迹,睡眠是她最需要的,更别提雪白的娇躯上布满了青紫,他昨晚真的把她累坏了。心底愧疚,却不后悔,事实上,他很得意。   一阵和弦铃声闷闷的响起,他微噘起眉。这不是他的手机铃声,最有可能是她的。   朱里斯小心的起床,找了一会儿,才在一堆撕碎的衣服里找到了手机。   他迅速按下通话键,同时走向客厅。   “喂。”   电话另一头的人有点迟疑,半响才回应,“请问这支手机的主人白净莲小姐在吗?”   是女人!他缓和口气,“她在睡觉,请问你是?”   “我是白小姐的助理,请问她生病了吗?”敏淑娃很担心了;莲从来不曾失常,她偶尔会晚进公司,但原因通常是被爱慕者绊住。   “她很累。今天请假。”朱里斯淡淡的说。   “累?所以她生病了?医生又说什么吗?”莲精力旺盛,不曾喊累,她的慵懒可是对着镜子练习不下百次而作出来的。   “她没有生病,至于累,是在床上作了整晚运动导致。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敏淑娃俏脸涨红,嗫嗫的说:“对……对不起,那……好好休息,我是说莲!”随即挂断电话。   怎么这么青涩?难道郑建瑞和她还维持柏拉图式的爱情?不关他的事,他耸耸肩,转身正要去冲澡,刚好对上从卧室出来的白净莲。   “啊!”她惊声尖叫,没料到会这么直接面对赤裸的朱里斯,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半响,她又拉开房门,围着丝被冲过来,抢走他手上的手机。   “谁准你随便拿我的手机!”   她如风般又冲回卧室。   朱里斯失笑。她好可爱!   两个小时后,白净莲气鼓着双颊,RALPH LAUREN经典款的粉红衬衫,合身裁剪让她曲线毕露,而白色的马裤则带有利落都会风格,这些不是她的穿衣风格。她喜欢的衣服要能展现出女性的特质,柔美、纤细,略带性感最好。   结果他居然小气的只赔她这种款式,还坚持不是这种不付钱。该死!是他先毁了她的衣服耶!   “吃这么少,你在减肥?”朱里斯拧着眉,她几乎没吃多少,多半是叉子在玩食物。   “减什么肥?我该瘦的地方瘦得刚好,该有的也都好得很,我为什么要减肥?”他是讽刺她胖吗?可恶!   看着她故意抬头挺胸,他暧昧的笑说:“这问我应该最清楚,我觉得你再丰腴一点,手感会更好。”   “你最好闭嘴,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酒倒在你头上。”白净莲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如果你要请我喝酒,我偏好用另一种方式。”   “大色魔,你……”她涨红了脸。   “色魔?我只是觉得杯子这容器比较好,这样算色?”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她想到哪里,事实上,他也有此意,只是说出来会让她更生气。   “我不想讨论这个。”双手交抱胸前,白净莲武装好自己,“昨晚是失误,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一切都是逢场做戏。你把律师找来,签约的事我不会有任何需求,只要赶快见我儿子。”   朱里斯沉下脸,“我有说过要取消他的继承权吗?”   “你要结婚,将来你会有自己的儿子,我相信你老婆也不会容忍外姓人染指你们伟大的蒙诺顿产业。”语带讥讽,她可是有经验的。   “你对我有强烈的偏见。”   “没有深入了解,哪来偏见!”白净莲别开脸。   “真荣幸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失忆……不对,你没有失忆,所以才记得送钱给我,我应该针对那笔巨款谢谢你,才照顾你不到三个月,居然获得一千多万,投资报酬率高到我应该把你供奉起来,早晚三炷香。”   “白净莲,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温柔、可人,虽然慧黠,但她懂得圆滑。不像现在的刺猬模样,见人就扎。   “恭喜你,现在知道不晚。”   “当初是你把我丢在西班牙,我知道我的医疗费用对你这个甫出校门的社会新县人来说,是压到喘不过气的负荷,但你把我丢在西班牙自生自灭,这件事我体谅的站在你的立场没说过你一句不是,我当初还想着,如果你没有收下那笔钱,我就不会计较,愿意跟你再须前缘……白净莲,你做什么?”   白净莲气得抓起切碎的牛排,就往他身上砸,连盛开的玫瑰都不放过,最后一杯红酒让他狼狈得像泼墨画。   她的放肆引来注目,疯了似的,可以拿起来的东西全砸到他身上。   这些都无法发泄心底的怨气和怒意,她甚至掀起桌巾,直到他的双手钳制住他,才止住她的疯狂。   “你到底在疯什么……”朱里斯看见她的眼眶泛红,猛眨着眼,是担心泪水决堤吧!   “对,我发疯了!我白痴到当年居然花机票钱带你到西班牙丢弃,我干嘛不送你到阳明山丢掉就好?我就是白痴,我要回去了!”白净莲推开他,冲向饭店门口。   他想追上去,但全身的菜肴……该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净莲重重跺着脚,走在人行红砖道上。她好不甘心,抹着泪,却发现泪水由指缝里溢出。   白净莲,你哭什么?那个王八蛋有什么值得你哭的?他是白痴,如果你真想要把他丢掉,会特意从台湾带到西班牙吗?他分明就没有心,什么没有收钱,他就不会计较,放屁!   谁不会说场面话,偏偏你傻得陪人上床,甚至故作成熟的说什么大家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天啊!他在八年前就把这一切当做是戏了!   最后,白净莲蹲在路边,不停抽动的肩膀,发软的双腿,她恨死自己的愚蠢。   该死!   朱里斯回到总统套房冲澡,油腻食物混在身上形成一种可怕的味道,衣服成了调色盘,连送洗都免了,直接丢进垃圾筒。   扭开水龙头,热水伴着蒸汽往脸上冲,他转到冷水,淋过脑袋,让发胀的头冷却不少,白净莲说的话仿佛打了一巴掌,这掌的威力直到现在才稍退。   等他洗了两次冷水澡,走出浴室时,抓起手机,想要打给郑建瑞,却记起他到美国。   思索一会,他按了另一组号码。   “我现在休假中,如果要谈公事,别怪我马上挂电话。”   陶云扬,他们向来不对盘,因为陶云扬是生活白痴,而他最瞧不起这种连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生活事都能乱成一团的人,这代表没有计划、没有自制。   但陶云扬有一点是他没有的,就是只要确认自己的心意后,不评估任何损益就是可以勇往直前的傻劲。   “你……”朱里斯嗓音微涩,“你有误会过一个你喜欢的女人,而且一误解就错了八年吗?”   陶云扬的兴致完全被勾起来。“你指谁?”   朱里斯简单叙述了前因,至于后果,也只讲了餐厅那段。   “爱情果然会让人变白痴,平时观察力细微的你居然没发现,也没有再追根究底。我假设你当时害怕查到让自己更无法接受的答案,例如,她真的故意把你丢掉,或者她回国后就另结新欢。”   朱里斯无法反驳,因为陶云扬完全说中了他当时的心态。   “简单的说,就是你害怕自己受伤,所以情愿选择最安全的做法,结果你保护了自己,却伤了你爱的女人,这就是你大男人主义的优越感,保持这种态度,你现在却渴望自己爱的女人不计前嫌的回到你的怀里。”陶云扬冷哼两声,“你以为她没有你不行吗?清醒点吧!她已经没有你八年了,继续没有你对她并没有影响,所以重点在于你,你想继续过没有她的未来?言尽于此,我还要忙着打扫屋子。”   生活白痴会打扫屋子?朱里斯却没有说出任何嘲讽的话,只是挂断电话。   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不要,他受够了!错了一次,上帝花了八年才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没有第二次了。他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搂着她,连想象都不行。   没有自尊吗?这很难,因为从王子变国王的日子久了,他早已忘记怎么当骑士,但是他可以学啊!现在开始学。    第九章(1)   白净莲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刚打开铁门,就听见电话铃声停止,答录机启动,生硬的机器声响起——   “白净莲现在不在家,有重要的事请在哔一声后开始留言,哔!”   “莲,你现在不在家吗?我这通……”   她冲向电话,抓起话筒,“小众,你现在在哪里?”   “妈咪,你在家,太好了!我被抓到英国,我想那家伙应该会去找你,你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没有危险,管家和佣人对我还好,只是来了一些烦人的老师,净教一些无聊的课程。我会偷偷探察这里的地形,等我都摸熟了,就自己溜回家,所以那家伙用我来威胁你的话,你完全别理会。”   “小众,你不能没有礼貌,他是你父亲!”她不曾也不想隐瞒他,因为他比一般孩童早慧。   “莲,你说过,喜不喜欢他由我自己决定,我决定我不喜欢他。”白尔众冷冷地说。   “小众,你听妈咪说,他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从小就习惯下达命令,所以你会觉得他难以接近是正常的事,我也无法想象他趴在地上让孩子当马骑的情景,但他真的不是坏人。”血浓于水,孩子天生就会有孺慕心态,再说,儿子不是跟父亲会比较亲近?怎么她的儿子不同?   白净莲不希望让儿子觉得父亲不爱他,爱情归爱情,只要分手就什么都不是了,但亲情不同,不管曾经有过多少龃龉,血缘永远无法抹杀。   “莲,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白尔众皱着眉。   “因为……”   她还来不及说下去,话筒被强行夺走。   “你妈咪会跟我复合,所以帮我说话,而你最好开始养成喊她妈咪的习惯,另外,我会交代管家,未来你打电话的时间不准超过半个小时,而礼仪课最好再加两个小时。”   “把话筒给莲,我不想跟你说。”   “什么?有杂音,听不见耶!你说什么?”说着,朱里斯挂断电话。   白净莲来不及抢救,只好捶打他出气。   “你怎么进来的?”   “你还敢问我,你居然没有关门,难道台湾的治安好到夜不闭户?”一身清爽的朱里斯怒气冲冲地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马上出去,否则我就告你私闯民宅。”   “为什么尔众叫你莲?你应该要纠正他,他应该喊你妈咪,而不是莲,中国人不是最讲究伦理吗?这种事怎么可以被允许?”   “你听不懂中文吗?我叫你马上出去!我这辈子遇上你自认倒霉,现在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我们就到此为止。”   谁也不示弱,一起说话的结果,是谁也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该死的!朱里斯,你不是要当骑士,怎么又故态复萌?   朱里斯转身,到了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口水,你骂累了吧!”   急转直下的发展让白净莲错愕,傻怔的接过玻璃杯,原本只想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真的很干,索性一饮而尽。   “坐下来,瞧你,很累,对吧!”接过空杯子,他再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别喝太急,慢慢喝。”   “你……刚才撞到头?”   他摇头。   “被阿飘附身?”问题是现在不是农历七月。   “阿飘?”   “没事,我只是胡说,你这样子是做什么?先礼后兵吗?把律师叫进来,或者放弃继承权声明书先拿给我看。”   “我在你心底的评价这么糟糕?”   对上他荡漾着清澄的眸子,她不明白,他的语气怎么会带着哀伤?这一定是她的错觉,握有上百亿资产、位高权重的男子,有什么好哀伤的?更别提他的恶形恶状了。   “这一切只是实事求是。”   软软的声音让白净莲暗暗唾弃自己。好吧!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我们没有可能吗?”   不要再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光看我!她想尖叫,这一切仿佛回到八年前那段时光,他的心智只有六岁,爱缠在她身边,就是用这种揪心的眼神收买她。   “没有。”   太简短的回应,甚至迥避他的眸子,让朱里斯明了,原来率先示弱这招对她有效。   “你听我说好吗?”他轻柔的捧着她的双颊,让她面对自己。   白净莲想大声说不好,却听见自己的气若的回答:“你想说什么?”   “我一出生就注定是蒙诺吨家的继承人,维持百年基业和开创新格局是我从小就扛在肩上的责任,尤其在我父母早逝后,奶奶更是严格的教育我。她要求强者的心不能软弱,一旦软弱,便会出现懦弱和退却的行为,因此,我做任何事都必须评估成败机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直到遇上你,我记得那些日子的快乐,弥补了我在童年缺乏的快乐,也让我心底一角开始柔软,这些全是因为你的存在,我甚至想到你就会无法控制心底浮上的喜悦,这种失控很罕见。所以,当我回复心智,虽然记得过去,但也开始害怕。费奇说你把我丢在西班牙街头,我可以派人去查费奇话中的真假,甚至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相,但我害怕的其实是自己,我怕柔软最后会变成懦弱。云扬说的对,我是害怕承认失败才不敢追寻真相,而我保护自己,却伤了我最爱的人。”   “爱情不该是这样,而我也不敢想像再度失去你的未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坦然面对,就算拥有你的未来的人不是我,至少我应该让你知道,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的拇指摸索着她细嫩的脸蛋,看见她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   天啊!他怎么会以为没看见,久了就会遗忘她的存在?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朱里斯将她搂进怀里,恨不得能揉进骨血。   “你愿意让我变成你最重要的人吗?”他声音沙哑的问。   白净莲摇了摇头,红着眼睛,“你晚了好久、好久,我现在不想让你当最重要的人。”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累积重要性,总有一天会变成你最重要的人。”他不听拒绝的答案。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累计重要性,总有一天会变成你最重要的人。   白净莲工作之余,只要一回想到这句话,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昨晚他们一起享用晚餐,他便留在她的小公寓处理公事,一直到很晚才回饭店。他尊重她的请求回饭店,虽然眼露不舍,仍然离开。她明白这是他展现最大的诚意。   敏淑娃走出电梯,手里抱着半人高的圆形礼盒,礼盒眼色十分花哨,桃红色加浅绿色圆点,打上大大的苹果绿蝴蝶结,非常活泼。   “哪个部门的追求者?看来有人应该要担心了。”白净莲打趣地问。   “这是送你的。”敏淑娃将礼盒放下,从没见过有人送这么大的礼盒,她完全猜不出来里面装什么,体积大却让她可以搬得动。”   “送我的?”白净莲走近一瞧,礼盒包装上完全没有卡片,“送货的人有说是谁送的吗?”   敏淑娃摇头,“他只说收礼的人知道。”   我知道?白净莲拆开包装,打开礼盒。   一见到内容物时,敏淑娃惊呼出声,“泰迪熊耶!好可爱。”近七十公分的墨绿毛色带浅金泰迪熊,圆圆的眼睛带着碧绿色光圈,金色绣线作出憨厚的鼻子,右脚底还特地用线绣出白净莲的英文名字。“咦?左脚的英文名字是谁啊?JULIUS?莲,你认识这个人吗?”   白净莲摸着泰迪熊的手掌,笑得很温柔。   敏淑娃看呆了。好美!完全不同以往特地摆出来讲究角度的美,而是一种自然的美。   “这个JULIUS是你的真命天子,对不对?”她收过最昂贵的礼物是六克拉粉红钻,最后没有收下,因为它代表的含意她无法答应,但其他如LV包包、CHANEL礼服,全比这只笨熊贵。   “可是你的笑容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喔!咦?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用的?”敏淑娃按了下熊的肚子。   “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累计重要性,总有一天会变成你最重要的人。”录音的男声十分清晰。   “好浪漫喔!”敏淑娃惊呼,随即发现白净莲眼眶红了。“莲,你……”   “这人最讨厌、最讨厌,送这么便宜的笨熊做什么!”白净莲嘴巴咕哝着,双手却已经把泰迪熊抱在怀里,摆明了口是心非。   敏淑娃笑着,没说什么,其实德国金耳扣熊造价不菲,尤其是这种一看就知道为某人专门打造的更是所费惊人,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朱里斯斜靠着玛莎拉蒂银灰色跑车的车门,剪裁合身的Bottega Veneta男装包裹着昂藏的体魄,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配同色系的休闲裤,穿出雅痞的都会风格,更别提性格俊逸的异国脸孔,够动不少少女心。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拍时装杂志,经过的女人无不骚首弄姿,大胆一点的还会主动上前攀谈,却碰了个硬钉子。   白净莲抱着泰迪熊走出KT&P总部,它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视线,顺着台阶而下,走向计程车招呼站牌。   突然,手中一轻,她看见了他。   “你怎么会来?”   “你不是临危受命出席JP集团的开幕酒会?我送你去。”   JP集团发展多元,触角遍及各行各业,也因此和TANYA在精品饭店业上有竞争的局势。   “你怎么会知道?”她得说些话来转移注意力,毕竟他一身雅痞装束,却抱着泰迪熊,有点滑稽。   “我自然有办法。”郑建瑞是他的死党,这时候不利用,更待何时。   “你要陪我进去还是直到门口?”   “当然是一起进去,我还会送你回家。”打开车门,他扶着她坐进跑车。   “你出席不好吧!”这有点挑衅的意味,白净莲不赞成。 第九章(2)   “除非你不参加,否则我一定要去。”开玩笑,根据他的探察的结果,今天她的追求者,从航运道精品业者,多会出席这场酒会,他怎么可以不去宣示主权!   白净莲只好耸肩,但丑话要先说清楚,“如果你坚持要去,那么我今晚不是你的女伴,而是你当我的男伴,既然只是伴,你就要谨守身为陪伴者的配角角色。”   “一定要这样?”他蹙着眉,不曾被人忽略的这么严重,他当惯了发号施令的王者。   “你也可以选择回饭店休息。”   “好,我就当男伴。”至少他可以用肢体语言,有时候这些小动作比言语还具效果。   “那我们必须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在和安路上,我会告诉你方向。你不会以为我能穿这身装扮出席酒会吧!”   和安路上的angel是一家集合国内外优秀设计师设计的服装店,不论要典雅绝伦、狂野奔放,这里全有,而且一律独一无二,所以吸引不少名媛成为死忠客户。当然,老板的绝佳眼光也是这里屹立不摇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重的是这里的老板许抑扬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他提供赞助借衣的服务,让她免除置装经费节节高升的困难,而她标准的身材也成功的帮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广告推销,所以他们培养出默契,纵使她对许抑扬的态度一直处于恋人未满的状态,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毕竟鱼帮水、水帮鱼是最好的结果。   “白小姐,你来啦!你交代的已经准备好了。”店长艾利一看见白净莲推开青铜门把镶嵌的玻璃门,立即拿着一杯柠檬水迎上前。“许大交代这件晚礼服一定要让你穿出去露脸。”   许大就是许抑扬,店里员工多半这么叫他。   白净莲笑着接过柠檬水,轻轻啜一口。“这次又是哪位新进设计师需要我做介绍?”   她一直扮演着称职的代言人,会熟背设计师的背景,在宴会中适时的代为宣传。   “薇若已经到了,你让她帮你化妆,我在旁边口述,你要不要先换一下衣服?”   啾啾啾……小鸟声表示有客人进来,是停好车的朱里斯。   另一店员正要上前招呼,白净莲连忙出声。   “他是我朋友,不用招呼了。”   艾利眼睛一亮,连忙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他也是老板请你帮忙找来的吗?”他们刚好有一系列男装,也是晚礼服。职业病使然,她对于人体的尺寸十分敏感。   “不是,他不是。”白净莲笑着摇头,“他没有我好讲话,不过他今天会陪我出席酒会。”   “可是许大今天也会出席耶,他一直说要给你惊喜,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他等一下就到。而这位设计师还设计同款的男装,就是许大今晚要穿得。”   其实以前也曾经发生这种事,说穿了就是情侣装,白净莲一向觉得无所谓,但现在……   “什么意思?”朱里斯嗓音低沉,比平时还沉了三分。   一阵冷栗爬上白净莲的脊背,她笑着回答:“许大是这家店的老板,平时会无条件赞助我一些礼服,我则帮他做宣传,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只是有些设计师设计了女装,也有设计男装,色系和款式运用相同元素,看起来当然会像情侣装,不过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你觉得我会让你穿这些该死的衣服出席吗?”朱里斯在她耳边低语,热气袭向她的耳朵,薰得她双颊泛红。   “酒会快开始了,现在我来不及找其他礼服。”白净莲压低声音说。   “这我可是想办法。”   “喂,不要拉我啦!”白净莲阻止不了了他的霸道,纤细的体态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被他半饱半退的抓出店外,直接赛回车里。   艾利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这位外籍帅哥有此惊人之举。   “朱里斯,你好无礼,我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你可以用手机说。”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交给她。   白净莲能说什么,车子已经稳稳的开上快车道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不甘心的拨电话道歉。   结果跑车的目的地居然是Bottega Veneta 专卖店,这是随便一件就要价十万起跳的名品店,而且她根本无法取得赞助。   “你要不要挑银灰色系的?”朱里斯露出灿烂的笑容。   “然后跟你的很搭?”白净莲赏他一记白眼。   “我们今年的女装秋冬款没有银灰色的,但先生可以换穿我们黑色系或紫色系,这两款可以跟小姐的做搭配。”销售小姐眼尖的发现男士全身都是他们家的衣服,笑容可掬,招呼的更殷勤。   “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朱里斯,你疯了!我赶着出席酒会,而且我的头发也还没有整理,我没有空慢慢试穿。”   “小姐,头发是小事,我可以马上帮你安排,请合作的发廊派设计师来。”顶级的VIP服务,销售小姐几乎可以预见这个月的业绩挂红牌了。   JP集团的精品坐落南巷,离展览馆秩序三分钟路程,又接近捷运,从交通位置上来看是占了很大的优势,所以她的客户群多集中商务人士。   朱里斯的出现没有引来多大的争议,主要应该是此次JP集团出席的高层只有亚洲事务CEO,他没有见过朱里斯,虽然面带狐疑,但没有什么言语表示。   这次的就会算轻松,白净莲乐得待在餐桌旁享受,一口丹麦燻鲑鱼,一口香槟,打算几分钟后就要闪人。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众?”她朝着认识的人点头微笑,话确实对着朱里斯问。   朱里斯将盘里的食物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因为没有认识的人,乐得专心伺候美人儿。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是叫你妈咪?”   “这有什么关系吗?在国外,这种情况应该常发生啊!”   “有,但通常是父亲再娶的对象,小孩才会直呼继母的名字。小众的做法,你父母没有说什么?”根据他拿到的调查报告,净莲的父母是教职人员,应该不会这么教育小众。   “我父母采取开放式的教育,再加上小众从小就展露与众不同的天赋,他们有时候还会招架不住他,我一直没有在公司公开未婚妈妈的身份,这也是小众要求的。”她的语气中带着骄傲。   “为什么?”   “小众说妈咪是上辈子修成正果的另一半,所以我这辈子一定要再找一个爱我的人来代替他,我值得最好的。他不希望我因为未婚生子而遭受异样的眼光,台湾比较保守,这点跟国外不同。”白净莲明白他的疑问,主动加入注解,“所以我想他不喊我妈咪应该是这个原因,叫习惯,偶尔会脱口而出。他很贴心吧!”   “你不觉得他太爱你了?”   白净莲双手叉腰,“我从小帮他把屎把尿,他不爱我,该爱谁?”   朱里斯拧着眉,看样子跟她解释,她根本无法理会。   “你该不会在吃儿子的醋吧?”眨着慧黠的大眼,她发现异样。   “你很高兴?”他睨着怀里的小女人。   “受到众星拱月般的对待,我没有理由不高兴啊!”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才刚要啜一口香槟,就被他顺手接过去,“那是我的耶!”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喝起她的香槟,还就着她的唇痕,这……太暧昧了,白净莲发现不少人一直看着这里,看见这一幕,不可避免的瞠大眼,接着更多人转头看过来。   “你……我警告你,我不……唔!”被吻住了。   朱里斯承认刚开始是故意的,但一接触到她柔软的唇瓣后,惩罚的意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殷切的诱惑,他温柔的撷取她带着香槟甜味的津液,混合淡淡的梅果香气,这些都令他疯狂。他们分开才是几个小时,怎么他觉得好久?   白净莲大眼迷蒙,全身虚软,只能瘫在他的怀里。   他万分眷恋的抱着她,“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白净莲顿悟。老天!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上演这种亲热戏码,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她用力踩他一脚,“你给我记住!”   白净莲发现赵老和王董正朝她这里看,他们的儿子都在追求她。老天!禁不住申吟,她希望眼前有个洞可以躲起来。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朱里斯连忙扶住她。   她只好将计就计,大声喊道:“我头好痛,痛死了,你快送我去医院。”   他的脸色一白,连忙拦腰抱起她,冲出会场。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白净莲根本来不及阻止朱里斯,他一气呵成的把她抱上车。   “还不舒服吗,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白净莲欲哭无泪,本来想生气,但看他苍白的脸色转青,只能深叹一口气。   “我不痛了,我要回家。”   “不行,不可能无缘无故头痛,我们去医院检查,脑部可是很精密的器官,不可以开玩笑!”他自己曾深受其害。   “我是骗人的!你没有发现我们被大家指指点点吗?我以后还要怎么做人?大家会怎么看我?”她的小脸埋进双掌里,这种场合以后还多着,大家碰面会怎么说?   “夫妻恩爱,很奇怪吗?”   “我们现在不是!”白净莲气得大吼,“你把这件事情搞这么大,如果我们以后没有在一起呢?谁敢再追我?”   朱里斯脸一沉,“我们会在一起,永远,你还希望有其他追求者?难道你就像建瑞说的,一定要享受那些男人把你供为女神才开心吗?专一不好吗?”这女人真像建瑞说的,迷得那些追求者晕头转向是她的毕生职志,甚至用些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你凭什么这么说永远?我们分开八年,八年来你有想过回来找我吗?就算你怕我另有所爱,也可以偷偷回来看我,你有吗?你不闻不问!所以你现在回来说永远,就一定会永远吗?”白净莲大声怒吼,“没错,郑建瑞说的对,我喜欢享受当女神的感觉,让每个男人捧在手心的呵护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我虚荣到以迷倒全天下的男人为职志,你也只是其中一个。”   朱里斯暴怒,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会变这么多?”   痛!但是她命令自己不准示弱,挺起胸膛,“整整八年,不是八天、八个月。”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回来找你?”他目眦尽裂,她的模样该死的美丽。他知道她不缺他一位追求者,但他一开始正在这场爱情上就先示弱,她不明白这样对他的重要性吗?   “你又曾想过八年前的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泪水滑落脸颊,她一直跟自己说好不哭的,忍了八年。“我用我父母给我出国深造的钱支付你的医疗费用,我拼死拼活的去接各种工作,从翻译到活动、会议,只要有钱赚,我都接,结果这样的抢钱行为让我的亲戚发现原来我没有出国,人就在台湾。我父母找上门时,你在哪里,小众出生时,你又在哪里?”   “你不是丧失记忆,你知道我当时多么希望你跟电视、小说一样,男主角丧失记忆,所以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你不是,你送来的钱把我彻底打进地狱。小众出生后,我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喂五、六次奶,他发烧时生病是我背着去看医生。你知道我有多渴望有一个厚实的肩膀可以撑着我,告诉我:你辛苦了,以后就由我来吧!但是没有,全都没有,梦醒后,我还是一个人。我问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男人没有怜惜我?我问自己到,到底错在哪里?”   “莲,你别激动,再说了!我现在回来了,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朱里斯抱住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她就要飞走。   “我没有做错什么!我没有做错!”白净莲捶打着他,想要推开他,又想要发泄,她真的好怨!   “我知道,错的人是我!”他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你走开,我不想要你了!你走开!”白净莲耍性子,开始推拒他。   朱里斯说什么也不可能放手,只是静静的任由她捶打自己,发泄情绪。   “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轻易的走开了。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   泪水还悬在眼睫上,白净莲停止了挣扎,“我不知道能在相信什么了。”    第十章   该死!如果可以,朱里斯真想宰了自己。   最后他还是坚持把她带回饭店,她就躺在他的床上,明明那么靠近,却……   我不知道能再相信什么了……天啊!他居然让她说出这句话,可见他带给她的根本不是爱,没有确实的安定,哪称得上是爱!   沉睡的她,天使般脸孔,不再深锁的柳眉并不代表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朱里斯走进书房,拿起话筒,先拨给律师,再来是儿子。   “你什么时候才要放我走?”一接过话筒,白尔众劈头就问,火气不小。   “你不是有把握可以逃走?”   “你卑鄙的没收我的护照,把我的护照交出来。”   “等申请好新的,我自然会还给你。”   “什么新的?”   “我拥有英国国籍,同时也有绿卡,你也会有,等律师办好会还你。”   “什么意思?”   “恭喜你,你将成为法律上我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没有要你认我。”白尔众低吼,“我不屑!”   “孩子,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破坏我的订婚宴,你只是想来帮你的母亲出一口气。莲一直以为我当初离开是她不够好,所以她藉由男人对她的殷勤追求,找回丧失的自信,最重要的是让她相信世界上依然有爱情这件事,她以为催眠久了,就有勇气再追求,只要遇上一个她认为适合的人,她一定要勇敢。”   白尔众沉默不语。   “我想,她会有这种想法,你也有敲边鼓的支持。可是你年纪太小,不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取代,否则莲怎么会这么多年依然单身。”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前面没说错不代表全都是对的。莲没有找对象,只是放不下我。”   “所以你有恋母情结,所以你喜欢叫她莲,胜过妈咪这个称谓,是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们相依为命七年,这七年……”   “我没有一时半刻在你们身边,我知道我身为父亲的失职,但我必须让你知道,你是我们两个人的儿子,继承我们的血缘,这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我以身为父亲的角色请求你,让我照顾莲,你要相信我。”   他可以不用打这通电话,甚至不需要卑微的请求,但他做了。该死!这种受人重视的感觉……该死的好。白尔众清了清喉咙,“妈咪的决定才是我的!如果你……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回去。”   “我明天请律师把护照给你,也已经请管家备妥专机,你一早就来台湾。”   “你不是说律师在办?”   “你老爸是特权分子,你不晓得吗?”   感动收回,重视收回。该死的,他被耍了!   朱里斯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再度回到卧室,爬上床,将她拥入怀里,软馥的身躯与他相贴时,每一寸肌肤都如此契合,他满足的叹一口气。   “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的让你再相信我一次!”轻吻她的发际,他深深的许下承诺。   * * * * *   “莲,这是第三季的报价。”敏淑娃将卷宗放在桌上,却没听到白净莲用甜甜的声音说声谢。   莲居然在发呆?   她揉了眼睛,再仔细瞧,真的是在发呆。   “莲,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吗?莲?”怎么办?叫都没有反应耶!这要请人来收魂吗?   突然,桌上电话响起,敏淑娃习惯性接起来。   “特助室,您好。”   “娃娃,柜台这里有位先生,他说要找白特助。”   “他是哪家公司的代表?今天白特助没有约人啊!还有,你干嘛特地压低声音?来的人是什么层级的?一星还是二星?”敏淑娃侧着脑袋,昨天下班前明明有重新确认过行程表,应该不会出错啊!至于一星、二星,是她们惯用的密语,一星就是大公司的大老板,二星则是总经理之类,以此类推。   “都不是,还有一名小男生,他说他是白特助的丈夫。”   “小男生是白特助的丈夫?”敏淑娃忍不住拉高嗓音,这种摆明是恶作剧,她才刚要说话,手里的话筒不见了。   “不是,是男人,小男生是白特助的儿子。娃娃,你在听吗?”总机小姐觉得有异,连忙询问。   “我儿子?我马上下去!”白净莲将话筒扔回给敏淑娃,踩着五寸高跟鞋奔出办公室。   敏淑娃傻眼,怔忡间,将话筒挂好。   咦?不对,她也得跟下去瞧瞧。   她连忙搭上另一部电梯。   白净莲一踩进大厅,就看见站在服务台前的白尔众。   她冲向前,紧紧抱住儿子,“小众,真的是你!”   白尔众被挤压得很不舒服,原本抱着莲香软的身体是一种享受,但不是这种抱法,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好害羞。“莲,你先放手啦!”   朱里斯看不下去,想要拉开白净莲,却发现她不肯放手,最后索性把她整个人强搂进怀里,两手禁锢住她的双手,这样她就逃不了。   “你要抱的人应该是我,是我把儿子带回来的。”   白尔众瞪着朱里斯,“莲,你……”   “我们说好什么?”朱里斯瞪着儿子。   “妈咪,他威胁我。”白尔众悻悻然的改口。这算哪门子的老爸,居然明目张胆的威胁儿子。   “你凶我儿子做什么?”白净莲瞪着朱里斯。   “莲,你真的有儿子?”尾随下来的敏淑娃瞠大眼,惊诧的问。现在是在演哪处戏,怎么她完全看不懂?   白净莲僵直身躯,她忘记这里是公司大厅了,环顾四周,果然,全部的人都伫立原地,好奇、探究的眼神直瞅着她,还有的是不敢置信……   老天!她这次全毁了。   她用力拧了下朱里斯的腰侧肉,“现在,马上,放开我!”   朱里斯委屈的放手,边揉着腰侧边说:“好痛!下手有必要这么狠吗?”   还演!白净莲差点失控再挥拳。天晓得他根本是故意的,上次被她咬到手掌出血,也没听他喊痛,这次叫什么?她才不会心疼。   “娃娃,我跟这位先生有点事要谈,借用第一会议室,你帮我请半个小时的假。”   “喔!好。”敏淑娃打量着朱里斯,脸孔俊逸不说,雍容的仪态显示地位不凡,但他是外国人耶!原来莲偏好舶来品,难怪她看不上瑞,甚至其他青年才俊也入不了她的眼。怪异的是那小男孩,他应该有八岁了吧!   “哈啰!我知道你,你是我妈咪的秘书,我妈咪都叫你娃娃,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牵起她的手,白尔众绅士的印下一吻。   敏淑娃受宠若惊。这小男生好绅士,好可爱,尤其绿色的大眼流转着光芒,仿佛会摄人心魂。   “当然可以。你不跟着去,可以吗?”   “我爹地跟妈咪需要好好的谈一谈,最好不要有旁人搅和,以免破坏气氛。我有这个荣幸可以陪你上楼吗?”白尔众展露在英国接受的礼仪训练,看着娃娃般可爱的女子双颊透着红晕,他现在相信那家伙说的,原来不管哪一国籍的女孩子,全都希望被当成公主、淑女般对待。不管她们到底是不是。   这年纪的小男生没有顽劣的行为,举止有礼合宜,教敏淑娃巴不得扑上去狠狠的亲一口,尤其他飞扬的剑眉,得意的模样……好可爱!   “当然可以,我们下午三点是午茶时间,你要来杯红茶吗?”   “我可以要可乐吗?”他在英国喝茶喝到想吐。   “当然。”他挤眉的模样,终于像个孩子。敏淑娃在进电梯时,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你真的是莲的儿子?你好可爱!我最喜欢你这样子的小朋友了。”   她不停的在他脸上蹭,皮肤好滑喔!   呵!原来这女生身上有奶香味,难怪叫娃娃。   白尔众一点也不介意被人当布偶一样抱,四下无人,这种亲昵的行为他不会排斥。   他有预感,他可以跟娃娃处得很好。不知道她能够忍受男朋友小自己多少岁?   * * * * *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白净莲勉强挤出微笑,慢慢的关上会议室的门。   第一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奇佳,所以她特地挑这间,这样她在压制不住暴走时,失手扁了朱里斯才不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你到底想怎么?如果你的热情追求表示要弄得人尽皆知,那我现在可以马上拒绝你。”   “你以前不在乎,甚至越多男人表示得越明目张胆,把你拱成女王般,会让你更有虚荣感,不是吗?”   白净莲蹙着眉,“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表现得……反正就是不一样。”她恼羞成怒。他明明知道,还故意诘问她。   “就因为我表现得强势,还是我的表现让你心动,所以你开始不知所措?”   轰!她觉得自己从双颊一路往脚趾发热。没有!她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简单的追求就弄得心动……不对!他根本没有追求,只送了一只笨熊,就算带着儿子来又怎样?这根本不是追求。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把心声说出口。   朱里斯压低身子,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问道:“所以那只笨熊送得不对?”   喝!他什么时候靠她这么近?白净莲下意识的向后退,双唇却掠过他的耳朵。   他早一步箝制她的纤腰,“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才能证明我渴望得到你的决心,甚至不记得你最喜欢的食物口味,也忘记了你最爱的衣服颜色……我唯一记得而且为之倾心的,就是八年前你呆呆的站在奔牛前的那一幕。你的脸孔苍白,却有无比鲜红的双唇,我跳过去抱住你后,危机解除,你可以诚实勇敢的说出自己很害怕,对一个陌生人毫不保留的展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我知道我心动了!在我的世界里,有太多的礼仪拘束,更多商场的尔虞我诈,让我无法卸下面具,也拒绝看见真实的别人,一直到你闯进来。我知道不管再经过多少年,很多感动可能会忘记,但那一幕我绝对忘不了。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白净莲感动不已,激昂的情绪无法平复,眸中泪光闪闪,“我其实不需要其他礼物证明什么,我只是……”   这时,手机铃声杀风景的响起。   白净莲原以为朱里斯不会理会,谁晓得他居然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准备好了?好,我知道了。”   准备好了?准备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什么广告看板吧?她冲动玻璃帷幕前。没有啊!对面大楼空空的。   “你在看什么?”他站在她的身后。   “什么东西准备好了?”   朱里斯露出神秘的笑容,“这里看不见,你想知道吗?来吧!”他伸出手掌。   白净莲毫不犹豫的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他们从会议室到走出KT&P大楼,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任何人,整栋大楼仿佛清空了。   怎么会这样?白净莲不解。现在应该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才对。   自动门向两边滑开,门外的喧嚣让她瞪大眼。这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事?KT&P大楼坐落在台北最繁忙的交通地段,可是现在大马路两侧全钉上木条,隔开群众,她看见公司的王副总,他好奇的踮起脚尖想看前方,还有林课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好像,真的好像!   “你想起来了吗?”   “不可能,奔牛节在西班牙,而且把牛和斗牛士弄来……太夸张了!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泪水滑落脸颊,白净莲无法置信。   “时间无法倒转,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我可以改变结局。来吧!”朱里斯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向前。   熟悉的炮声响起,只要默数一到十,就会看见牛群。一、二……十,真的!牛群出现在视野的另一端,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这次没有牛只冲上隔板,他把她保护得很好,搂着她,怕她太靠近,又怕她看不见。   这个男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他花了很多心血,才让这一切重现如当年。   她明明还要继续折磨他的,明明就要!   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心变柔软?   这男人根本就是犯规!   “你不要哭了。”   回答他的是更大的哭声。   “乖,不要哭。”他拿出手帕,轻柔的说。   这跟八年前不同,八年前他的语气带着无奈。   “我要吃冰淇淋,香草口味的。”白净莲抽抽噎噎的说。   “好,那边买。”他早有准备,已经请知名冰淇淋送来外卖柜。   白净莲拉着他的衬衫,“我也要去,你不可以跑走。”   “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跑走!”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朱里斯牵起她的手。   喧闹的声音,甚至电视台的SNG车,完全无法介入他们的世界。   * * * * *   “你急忙的拉着我,就是为了看这个?”曾景祥刚出差回台湾,就让陶云扬拉着来凑热闹。   唔!这次宣传的厂商十分大手笔,居然将西班牙盛大的奔牛节完整的搬来台湾,这花费值得吗?曾景祥暗估着金额,不禁咋舌。   只是这到底是介绍什么产品?哪家公司的?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呢?   “你不觉得在这个热情洋溢的节目底下,我们应该要敞开心胸吗?”   “这只是商人的宣传手法。”曾景祥冷静的说。   “不是,这是某个人的爱情宣言。”   “爱情宣言?”曾景祥的心跳差点乱了节奏。“你在胡说什么?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糟糕!她忘记他们公司的败家子继承人。   “如果有人这么做,你会感动吗?”   曾景祥赏了陶云扬一记白眼,“如果那个人指的是你,我会很生气。在医院搞这种噱头很触霉头,而且你觉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事还不够丢人吗?你有钱应该留着好好理财,钱滚钱才是王道。”   唉!怎么会这样?陶云扬明白这一招完全不适用在曾景祥的身上。   * * * * *   “娃娃,这小鬼是谁?”郑建瑞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立刻直奔公司,为的当然是见他的亲亲老婆,也是孩子的妈,结果看见不知哪来的臭小子黏着他老婆不放。   “什么小鬼?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白尔众先声夺人。   “瑞,他是……”   “你才没家教,一直拉着我老婆的手做什么?”郑建瑞不甘示弱的拉起敏淑娃的左手。   “请你不要半路认老婆,娃娃的手上没有戴戒指,你就算急着讨老婆,也应该去婚姻介绍所吧!”白尔众反唇相稽,但没忘了不能放开她的右手。哪来的老男人,真没礼貌!   “娃娃,你说,这死小鬼是谁?”   “娃娃,你说,这老家伙是谁?”   一大一小的男生不约而同的开口。   敏淑娃忍不住大笑。他们……怎么都这么可爱?   “瑞,我希望我们如果再生的是儿子,能有他这么可爱。”   “我死都不要!”大的那只任性的大喊。   “你真的是他老婆?!”小的这只失望的大叫。   * * * * *   “嫁给我好不好?”   过了N年,这句话依然挂在朱里斯的嘴边,天晓得他财产多到连自己都数不清,哪个女人不巴望身分证配偶栏填上他的名字,这样未来才有保障。   “嫁人不好,折旧率太快,今天是‘新’娘,明天变‘老’婆,我不要!”   “你不怕我另结新欢?”   白净莲偎在他的怀里,懒懒的玩着修整得美丽的指甲,“去啊!儿子说会养我一辈子,不怕!”   “你……你就是吃定我爱你,对不对?”他万分无奈。   “你可以不要爱我啊!我记得上次那位俄罗斯油王,叫什么来的,他在宴会上不停的向我示好,还邀请我有空到俄罗斯,他会带我去参观克林姆林宫。”   朱里斯将她抱得很紧,“你敢去?!”   她赶紧灭火,在他的下颚印下细碎的吻,“当然敢,但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又来了!偏偏他就是吃这套。朱里斯轻叹一声,攫住她的唇,辗转温存后,仍不放弃的继续劝说。   “儿子都要进华顿了,以后你要以什么身分出席家长会?我们没有结婚,他在同侪间怎么抬得起头?你希望大家议论纷纷,说他是私生子吗?”   白净莲眯起眼。她自己成为八卦女主角无所谓,但儿子就不行。   “小众没说到这个。”   “他一直以保护你为己任,怎么可能跟你提起?”   “这倒也是。好吧!我们结婚。”   “什么?”朱里斯的声音扬高八度。这些年来他求了这么多次的婚,都锻羽而归,结果只提儿子就……虽然求婚成功值得高兴,但是他觉得更哀怨了。   “不过我又怀孕了,医生说三个月。”   “什么?”他的声音再高八度,“你怀孕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怎么会怀孕?不是,我们这么久都没做防护措施,我以为……”   “冷静一点,你今天怎么这么毛躁?”   “你还敢说!你这罪魁祸首还敢说!”这辈子,他真的认栽了。   但宝宝……小小软软的宝宝,如果是像莲的女娃娃,一样的白晳脸孔,会甜甜的叫爹地,跟他那臭儿子不同,她笑起来就跟莲一样美丽,还会撒娇的要他抱抱……   光是想像,朱里斯就笑得合不拢嘴。   白净莲当然知道他在傻笑什么,但是不想泼他冷水,根据她怀孕的徵状看来,爱吃咸辣口味,皮肤状况也变糟,这跟生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她猜,这胎八成是男孩子。   *有关郑建瑞和敏淑娃的爱情故事,请参阅J3152《白马王子不要来》。    后记   看完这本书,有部分的人可能会失望,怎么不是雷集团系列?明明我曾在上一本书中预告过的,答案并不是没有写,而是写了却被退稿,因此目前束之高阁,暂时没有灵感重新修改。这说明并不是老油条就不会被退稿喔!   我出书时间一直不定,缘于工作关系,但有时候必须承认这只是一种藉口,编织爱情故事一直以来是我的兴趣,前些日子翻了几本旧作,发现自己的写作风格变了好多。其实出版社也有跟我提醒过(脸红),故事的结构和铺陈会因作者的生活经验而有改变,年纪增长了,所以写出来的笔触变了。   但是我一直坚持的感动不会变,毕竟写出来的故事要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   聊聊最近的生活,周遭朋友有的走入家庭,在分享喜悦的同时,也有人从家庭刚要走出来,当朋友只能尽义务的站在旁边充当自动面纸抽取机。我想或许大家有某些相同经验,走入家庭的,将来一起出来玩乐、聚餐的时间少了,取而代之都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有人会说重色轻友,但是换个想法,当她来时,往往是生活不如意,需要找人宣泄。所以我希望未来我的好朋友结婚后不会来找我,并不是说是坏人,而是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   只要偶尔知道她好,一年见一次面,友谊也不见得会变质,这本来就是人生必经之路,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手机铃声又响起,后记写到这里,谢谢大家看我的唠叨。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天使的侧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